帝国的水泥驰道,在春日的暖阳下,如同一条条灰白色的巨龙,蜿蜒伸展,连接起帝国的血脉。随着春闱科考的日期日益临近,这些承载着帝国未来的“巨龙”背上,开始涌动起前所未有的、充满生机与希冀的人流。
通往咸阳及各考场的驰道上,景象各异,却都透着时代变迁的气息。
泗水郡通往咸阳的驰道上,几匹健马拉着两辆新式的、装有减震弹簧(工学院新制)的木厢马车,跑得又快又稳。车厢里,刘邦惬意地半躺着,透过新换的玻璃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田野村落。
“啧啧,这路,这车,这玻璃窗!真他娘的舒坦!”刘邦拍着大腿,一脸享受,“想当年去骊山服徭役,走的都是土路,脚底板都磨烂了!哪像现在,躺着就把咸阳给去了!萧何,曹参,你们说是不是?”
对面,萧何正捧着一卷《秦律简释》细读,闻言放下书卷,微笑道:“沛公所言极是。此水泥驰道,平整坚固,风雨无阻,日行三百里亦非难事。驿站更是齐备,食宿虽简,却洁净安全。此皆陛下新政之功,利国利民,更利我等赶考之人。”
曹参也点头,他更关注窗外沿途的景象:“沿途所见,村舍井然,田亩阡陌分明。陛下推行新农具、新作物,又广修水利,今岁开春,田间青苗长势喜人,远胜往年。可见帝国根基,正在夯实。”
后面一辆车上,樊哙的大嗓门穿透车厢:“爽!这路跑起来带劲!比俺家那泥地强多了!等俺考上了武官,定要弄辆这样的马车,带着俺娘到处逛逛!”夏侯婴则兴奋地研究着马车底部的减震弹簧结构,啧啧称奇,嘴上打趣道“你要是考上了武官,就得骑马了,你见那个将军没事净坐车赶路了”。
沿途驿站,他们遇到了不少同样赶考的书生。有家资尚可的,也雇了车马;更多的则是背着行囊徒步或搭乘驿站的公共马车。驿站提供的热食、热水和干净的铺位,让这些寒门学子倍感温暖。
“朝廷真是体恤我等!这驿站,比县城的客栈还干净便宜!”一个操着楚地口音的年轻学子在驿站大堂感慨道。
“是啊,听说这都是始平皇帝陛下亲自定下的规矩,驿站必须优先保障赶考学子的食宿。”另一个来自巴蜀的考生接口道,言语间充满感激。
刘邦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那些风尘仆仆却眼神明亮的年轻面孔,心中那份“彼可取而代之”的野望,竟也悄然染上几分对这个新朝气象的认同感。
会稽郡通往吴县考场的驰道上,一辆装饰颇为豪奢的马车却在驿道上狂奔,速度极快,引得行人纷纷避让。车内,项羽脸色铁青,重瞳之中压抑着怒火。他最终还是没能瞒住叔父项梁,被强行“护送”回吴县参加本地科考。
“慢点!赶着投胎吗?没看到前面有驿站?”
车夫突然勒马,马车猛地一顿。
项羽掀开车帘,只见前方驿站门口排起了长队,都是等待登记入住的赶考学子。驿站吏员正有条不紊地核验文书,安排食宿。
“少主,人太多,得排队……”车夫小心翼翼道,他可不想触项羽的眉头,万一贴脸开大他可受不了。
“排队?”项羽看着那些衣着朴素的学子,再看看自己这辆扎眼的马车,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推开车门,跳下车,想直接闯进去。
“这位公子,请排队登记!”驿站守卫立刻上前阻拦,语气客气却坚定。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项羽怒目而视,重瞳煞气隐现。
“小人职责所在,只认通行文书与考引。无论公子是谁,皆需按规矩排队等候!”守卫不卑不亢,手已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警惕。周围的学子也投来或好奇、或不满的目光。
项羽盯着守卫按刀的手,又看了看那些排队等候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鄙夷的学子,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陌生的、被规则束缚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若在以往,他早已一拳将这守卫打飞。但此刻……他竟硬生生忍住了!这里是帝国驰道,是秩序之地,不是他能肆意妄为的江东!
就在这时,一队巡逻的治安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驿站门口。他们身着新式作训服,肩章闪亮,步伐有力,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种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军容,带着一种冰冷的威慑力,让项羽也感到一丝压力。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敢发作,黑着脸回到了车上。“等!”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字。坐在封闭的车厢里,听着外面秩序井然的喧闹,项羽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暴秦”,如今已建立起一套强大而严密的秩序体系。他的拳头,在绝对的国家机器面前,似乎变得渺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冲击,在他心中翻腾。复楚?在这强大的秩序面前,真的还有可能吗?还是说……融入其中,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些什么?
淮阴通往洛阳考场的驰道上,韩信背着简单的行囊。他没有车马,全靠双脚。但走在平整坚实的水泥路上,比走泥泞土路不知轻松多少倍。
韩信的目光落在路旁正在铺设新路段的民夫身上。他们分工明确,搅拌水泥、铺设路基、压实路面,效率极高。沿途还看到架桥的工地,巨大的水泥桥墩已经立起。“陛下……真是在改变整个帝国。”他低声道,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帝,生出了几分敬佩和向往。
沿途驿站是他最大的慰藉。虽然只能住最便宜的大通铺,但干净的被褥、管饱的粟米饭和热汤,以及吏员们对赶考学子相对和善的态度,都让贫寒的韩信感到温暖。
“这是驿站免费提供的姜糖水,大家驱驱寒。”一个驿站的老吏员将两碗热腾腾的糖水递给韩信,目光慈祥。
“多谢先生!”韩信感激地接过。
在驿站简陋的饭堂里,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赶考人。有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狂生;有沉默寡言、捧着书本苦读的寒士。大家交流着备考心得,议论着新政时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充满希望的独特氛围。
“韩信兄也考兵法科?幸会幸会!在下郦食其,考的是‘奇策’科。”一个眼神异常精明却又投出狂傲的人主动与韩信攀谈起来。韩信不善言辞,但郦食其言语风趣,见识不凡,两人倒也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