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暴雪居然停了,在沙漠里,没了寒雪,剩下的就是炎热,以及日夜的极端温差。
进入沙漠的第十五天,烈日悬在荒漠上空,泼洒着灼人的热浪,连绵的沙丘被晒得泛出刺眼的金黄,风卷着细沙掠过,留下一道道流动的波纹。
徐明拄着半截枯木拐杖,脚步虚浮地在沙丘间摸索,他身上还裹着应对末日雪灾的厚棉衣,棉絮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又闷又热,干裂的嘴唇早已渗出血丝,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火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他赶紧解开棉衣领口的纽扣,将宽大的衣袖扯到头顶,勉强遮住暴晒的脸庞和后颈,同时尽量躲着正午最烈的阳光,贴着沙丘阴影处前行,这厚衣服能抵御雪灾的严寒,此刻却成了负担,此刻却不敢扔掉,毕竟夜晚沙漠降温能派上用场,只能用这种方式减少阳光直射,缓解体内水分的快速蒸发。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眼角忽然瞥见前方背阴的沙丘脚下,竟冒出几丛墨绿色的身影。
他踉跄着扑过去,看清那是几丛紧紧扎根在沙地里的骆驼刺。
它们的茎干纤细却坚韧,布满了尖锐的硬刺,叶片退化成细密的鳞片状,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这是它们为锁住体内水分、抵御荒漠昼夜悬殊的温差与极致干旱进化出的生存智慧。
徐明心中猛地燃起一簇希望,他曾在一本生存手记里读到过植物适应性的知识,骆驼刺的根系堪称荒漠植物中的“探水能手”,最深能扎入地下数十米搜寻水源,它们在沙丘下的出现,就像沙漠里亮起的“水源信号灯”。
顾不上擦拭额头滚落的汗珠,徐明立刻卸下背上的工具囊,借着沙丘背阴的一小块阴凉区域,取出骨匕挖开表层滚烫的干沙。
他刻意放缓了动作,每挖一阵便倚着沙丘歇口气,厚重的棉衣让他出汗更快,他只能偶尔抿一下干裂的嘴唇,强迫自己减少消耗,此刻每一滴水分都无比珍贵,在找到稳定水源前,必须尽可能节省体能。起初是松散的细沙,挖下去没多久,指尖便触到了稍显紧实的沙层。
太阳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掌心被沙粒磨出了血泡,他却丝毫不敢停歇。
狼在旁边焦躁地踱了好一阵子,时不时用鼻子嗅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往日里总是急得扒拉沙子,此刻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只是围着挖掘的土坑打转。
当暮色染黄沙丘时,“噗”的一声,短刀终于触到了潮湿的沙土。徐明眼睛一亮,加快动作扒开周围的沙子,很快,一片暗褐色的湿沙层便暴露出来,细密的水珠正从沙粒间缓缓渗出。
他大喜过望,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皮囊,小心翼翼地凑到湿沙层旁,让渗出的浊水顺着皮囊边缘慢慢流入。水的流速极慢,带着泥沙的浑浊感,却在昏暗中泛着生命的光泽。
狼安静地趴在土坑边,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皮囊,耳朵微微耷拉着,第一次没有表现出丝毫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