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翁沉默地听着,直到四人话音落下,洞穴内再次被沉重的寂静笼罩,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深沉地扫过每一张脸。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他话锋一转,看向云叟,“但云叟,你探查到的,终究只是‘疑似’。若我们给的情报太过精准,反倒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徐明不是蠢人,会起疑心。”
云叟眼中闪过赞许的精光,缓缓点头:“岩翁所虑极是。所以,我们给的情报,要七分真,三分虚。真实的是地点——碎骨裂谷确实有灰岩活动的痕迹,地势也足够凶险;模糊的是敌情——我们只说‘疑似有据点’,‘可能有多少人’。让徐明自己去判断,去冒险。”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此一来,进退都在我们掌握之中。 若徐明成功,证明他确实有能力,也为部落除了害;若他失败,便是他轻敌冒进,或与灰岩本就有勾结,死有余辜;若他察觉是计,畏缩不前,那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地治他一个‘违抗命令、心怀鬼胎’之罪。”
木婆依旧担忧:“可若那里根本没有灰岩的人,徐明扑了个空,全身而退呢?”
这次,是火叔冷笑着回答:“那更简单!我们就说他通敌叛变,故意放走了灰岩的余孽! 到时候,他带回来的那三个外人,就是最好的‘人证’!他们说什么,还不都由我们定夺?”
岩翁终于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在石墩上轻轻敲击,做出了决断:
“好。那就这么定下。云叟,由你绘制一份碎骨裂谷的简图,标注出险要和可能藏匿的地点,情报务必含糊其辞,留下足够的余地。”
“火叔,你挑选两个绝对可靠的心腹,明为协助,实为监视。 若徐明有异动,或那三个外人想逃,格杀勿论。若他们与灰岩遭遇,便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行出手,务必不留活口。”
“对外,便说徐明勇毅可嘉,主动请缨为部落清除外围威胁。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为部落效力者,必得机会。至于真相……”
岩翁的目光再次扫过四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最终定格在跳跃的火苗上。
“无论徐明在碎骨裂谷看到什么,遇到什么,他都绝不能活着回到温泉谷。成功了,他‘英勇战死’;失败了,他‘寡不敌众’;空手而归,他‘通敌叛变’。 这件事,就烂在我们五个人的肚子里。温泉谷的根基,不容任何隐患动摇。”
洞穴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五张苍老的面孔在光影中明灭不定,一场针对徐明的死亡阴谋,在这温暖的洞穴里,被悄然铸成。决议已下,温泉谷的未来和徐明的命运,被一同推向了未知而血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