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把迟钝的刀子,剖开铅灰色的云层,将冰冷的光线倾泻在劫后余生的营地上。
雪地被践踏得泥泞不堪,暗红色的血迹东一滩西一滩地凝固着,宛如垂死挣扎者吐出的最后印记。
那两具狼骨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皮毛凝结着霜,罕见的引来了几只乌鸦在上空盘旋,发出不祥的啼叫。
人群开始像幽灵一样蠕动,收拾着残局。他们拖着同伴僵硬的遗体,动作麻木,眼神空洞,仿佛在搬运一捆捆柴火。
当徐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出帐篷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或同情,而带着一丝复杂,里面既有感激也有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疏离。
他仿佛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了。那道无形的鸿沟,在一夜之间,被狼血和他那双布置陷阱的手,彻底划开。
老疤的赏赐很快来了。风仔带着两个手下,扔下几段粗绳、一些锈蚀的金属片,还有一把砍刀。
“疤哥吩咐了,”风仔用脚踢了踢那堆破烂,眼神里带着审视,“营地的防务,你多上心。需要什么,跟我说。”
他的话听起来像委以重任,但徐明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被拴上了链子,但也别想得到真正的粮食。
徐明沉默地捡起那堆东西,分量不重,却压得他手臂发沉。
他试着去找李哥,想让他帮忙搬些木料加固外围。
可李哥一看到他走近,也明显的带着疏离,匆匆躲回了帐篷。另外几个曾经熟识的面孔,也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
最终,只有两个被风仔用棍棒驱赶过来的半大孩子,瑟缩地站在他面前,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恐惧。
所谓的权力,原来如此可笑。它没能带来敬畏,只带来了更深的孤立。
徐明不再试图沟通,只是默默地带着两个麻木的帮手,开始在那片染血的空地上规划陷阱的位置。
他能用的材料少得可怜,每一个想法都因缺少物资而搁浅。
就在他埋头苦干时,瘦猴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他双手揣在破旧的袖筒里,脸上挂着一种油腻的、试探性的笑容。
“小子,行啊,”他压低声音,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风仔,“昨晚那手,够狠。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挑拨,“跟着疤哥,嘿嘿,赵三啥下场,你可瞧见了。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徐明没有抬头,只是用力将一根木桩砸进冻土,沉闷的响声打断了瘦猴的话。
瘦猴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走开了,但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的光,却留在了徐明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