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裂痕(2 / 2)

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彼此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契(或者说各怀心思)地一同转向,继续朝着三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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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人踏上三楼,推开那扇虚掩的、通往观察哨的木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比楼下街道上经过稀释和冷冻的味道要新鲜、刺鼻得多!观察哨内比出室内一片狼藉的轮廓。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娇小身影。陈大发蹲在那里,身上那件厚重的防弹背心被随意地扔在一边,原本穿在里面的沙漠迷彩作战服上衣多处被撕裂,露出了底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和纤细的锁骨。衣衫凌乱不堪,仿佛遭受过粗暴的撕扯。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作战服上沾染了大片大片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如同雪地上绽开的诡异花朵。她一直戴着的战术头盔也不知所踪,原本利落扎起的长卷发此刻完全披散开来,如同海藻般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俏的、毫无血色的下巴。她双手抱着一盒散装子弹,正一颗一颗、机械而沉默地往空弹匣里压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种极致的凌乱、脆弱与沉默,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仿佛遭受了巨大创伤的画面。

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加塔尔那具壮硕的尸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般瘫倒在地。他双眼圆睁,瞳孔中凝固着死前的惊骇与不甘,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结局。他的脖颈上,正深深地插着一把造型古朴、刃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匕首——那把匕首,原本应该安稳地待在陈大发腿侧刀鞘之中!

陈大发只是在他们进来时,微微抬了一下头,凌乱发丝间那双原本应该灵动狡黠的大眼睛,此刻却如同一潭死水,空洞而麻木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又飞快地低了下去,继续着手中机械的压子弹动作,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壳里。

“怎么回事!大发!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尼克第一个反应过来,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怒吼一声就冲了过去!他一把将蹲着的陈大发紧紧搂在怀里,那双粗壮的手臂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他顾不上其他,急切地检查着陈大发裸露在外的皮肤,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伤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担忧而变得嘶哑。

陆明锐的心脏也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漏跳了一拍!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一个箭步跨到陈大发身边,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她的状况,确认她除了衣衫不整和精神似乎受到巨大冲击外,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眼前这景象,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陆明锐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射向站在门口的伍德,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伍德上尉!请你解释一下!你的队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不坚守在自己的战位上?!为什么我的队友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对她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如果你今天给不出一个合理的、令人信服的交待!”

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自动步枪枪口虽然朝下,但全身的肌肉已经绷紧,眼神中充满了不惜一战的决绝,“我不介意就在这里,和你们所谓精锐的海豹突击队,做个彻底的了断!”

“阿美莉卡帝国主义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是软柿子随便捏吗?!” 尼克一只手依旧紧紧搂着浑身微微发抖的陈大发,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抽出了腰间的佩枪,“咔嚓”一声清脆的上膛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伍德的眉心!他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我告诉你!伍德!要是你的队员动了大发一根汗毛,老子今天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们全都留在这里!!一个都别想跑!!”

两人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火药味的爆发,瞬间将顶楼的气氛推向了爆炸的边缘!巨大的喧哗声也立刻惊动了楼下的其他人。

苏澜和亚瑟几乎同时冲了上来,威斯特紧随其后,只留下约翰在一楼保持警戒。

“大发!” 苏澜一上来,看到陈大发那副衣衫凌乱、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是她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空洞和恐惧,心就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立刻脱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外套,快步上前,轻柔而坚定地披在陈大发颤抖的肩膀上,将她裸露的肌肤和凌乱的衣衫仔细遮掩好。苏澜平日里对陈大发的跳脱和“大叔灵魂”时常感到无奈,甚至有些严厉,但此刻,面对同伴可能遭受的侵犯与伤害,一种同为女性的共情与保护欲瞬间压倒了一切。她紧紧握住陈大发冰凉的手,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伍德和亚瑟,声音虽然不像陆明锐和尼克那样咆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寒意:“他对你做了什么?大发,别怕,告诉我。今天,我必须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而亚瑟,则第一时间蹲在了加塔尔的尸体旁。他的脸色异常凝重,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他迅速而专业地检查了尸体的情况。他的目光尤其在那脖颈处致命的一刀上停留了很久。那一刀,精准、狠辣、干净利落,直接切断了颈动脉和气管,几乎没有多余的挣扎痕迹。这绝非寻常人在遭受侵犯时慌乱之下的反击所能做到的。他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既有对加塔尔可能做出的卑劣行径的愤怒与不齿,也有一丝对陈大发那超乎寻常的、“巧合”般精准反击的疑虑。但他很快将这丝疑虑压了下去,在当前的情势下,任何对“受害者”的质疑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阵线崩塌算了最轻的,而内讧相互攻击,才是最难以承受的结果。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挡在了伍德和陆明锐等人之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尼克那依旧对准伍德的枪口上,沉声道:“都把枪收起来。事情还没弄清楚,内讧只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冷静。

然后,他转向依旧被尼克搂在怀里、披着苏澜外套、低垂着头的陈大发,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尽量显得温和的询问意味:“陈大发,”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告诉我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伤害到你?” 他的问话方式,明显带着同情和倾向于保护她的姿态。

躲在尼克宽阔胸膛前的陈大发,感受到所有人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将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她用力地、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凌乱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副我见犹怜、惊魂未定的模样,无声胜有声,比任何控诉都更能激起旁观者的保护欲和对施暴者的愤怒。

亚瑟看着她的反应,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再追问细节,转而用一种更加沉稳和试图主持公道的语气对所有人说道:“好了,既然人已经……付出了代价。而陈大发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更进一步伤害。”他斟酌着用词,避免刺激到双方敏感的神经,“现在,我们都冷静下来。说说看吧,这到底应该怎么办。我们一起,把这件事情理清楚。” 他的目光特意在伍德和陆明锐之间来回扫视,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然而,他眼神深处对陆明锐小队,尤其是对看似遭受无妄之灾的陈大发所流露出的那份同情与维护之意,已经清晰可见。这与伍德那始终阴沉、带着审视和算计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顶楼的气氛,依旧剑拔弩张,信任的基石已经出现了深深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