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人类共同体(2 / 2)

“自大瘟疫病毒全球大流行以来,我国科研机构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集中顶尖力量,日夜不休进行科技攻关。目前,针对SV病毒的特异性中和抗体研究,已在灵长类动物实验中取得突破性进展,初步证实可有效阻断病毒对中枢神经系统的侵袭。代号‘曙光’(project dawn)的候选疫苗,已进入多中心、随机、双盲临床试验的加速审批阶段。”

“我们郑重承诺:一旦疫苗或有效阻断药物通过所有必要验证,实现安全量产,东大政府将无条件放弃相关知识产权,通过联合国残留机构及一切可用渠道,免费向全球所有国家、地区及幸存者聚居点提供完整技术资料与生产支持。我们坚信,病毒是人类共同的敌人,而非任何国家或民族的责任。在此至暗时刻,唯有团结协作,信息共享,资源互助,方能凝聚全人类之力,共克时艰。”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也是所有人类不可剥夺的权利。东大愿与所有秉持善意、遵守国际基本准则的文明力量携手,为遏制疫情蔓延,重建世界秩序,扞卫人类文明,种族延续的火种,承担应尽的责任,做出不懈的努力。此信息将以多语种循环播报。”

紧接着,一段流利、清晰的英文播报开始重复相同的内容,其用词严谨,逻辑清晰,充满了人道主义关怀和国际主义精神。

广播结束后,收音机里再次恢复了那片象征性的“沙沙”声,但在驾驶舱内的三人听来,这声音却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回响。

陈大发第一个回过神来,她站起身,习惯性地环抱起双臂,那娇小的身躯在宽大的防寒服里显得有点滑稽,但脸上却是一片与外貌不符的、属于老兵的精明与审慎。“啊……东大这次真是……好大的手笔。免费向全世界发放?这魄力……啧啧。”她咂咂嘴,眼神锐利,“不过,话说回来,这‘突破性进展’和‘加速审批’具体到哪一步了?实验室数据漂亮和能大规模生产可是两回事。萧语微那边倾尽全力,到现在连稳定的抑制剂都没完全搞出来,他们难道真的走在了前面?”

萧兔兔仰起小脸,黏着陆明锐,带着孩童式的直接和困惑问道:“陆哥哥,妈妈都没有做出来的东西,东大的叔叔阿姨们做出来了吗?那是不是说,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那么危险了?”

陆明锐看着小姑娘充满希冀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他伸手轻轻揉了揉萧兔兔的头发,感受着发丝的柔软,语气尽量放得平稳和充满希望:“具体进行到哪一步,我们还不清楚。但是,兔兔,国家能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向全世界播报,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举起那台破旧的收音机,仿佛举着一件稀世珍宝,“这至少说明了几点:第一,东大的核心指挥和科研体系还在有效运转;第二,他们有能力恢复并维持一定范围的远距离无线电通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们选择了共享和希望,而不是封锁和独善其身。这束光,无论多远多微弱,都值得我们抓住。”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既是在安慰萧兔兔,也是在说服自己,重新点燃内心那几乎被严寒和困境冻熄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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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数百公里之外,沙特阿拉伯的沿海公路上。

那辆如同钢铁猛兽般的2A3布拉德利步兵战车,正粗暴地碾压着被冰雪覆盖的废弃车辆,履带卷起混合着污秽的雪泥,坚定不移地向南行驶。沉重的车身在颠簸的路面上摇晃,车内空间充斥着引擎的轰鸣、金属的摩擦以及一种属于职业军人的、混合着疲惫与暴戾的气息。

车载无线电的公共频道调谐器里,也同样捕捉到了那段来自东大的、清晰而有力的广播信号。中文播报时,车内的几个大兵还有些茫然,但当英文播报响起时,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伍德上尉坐在指挥员的位置上,原本正在研究电子地图上吉达周边的潜在埋伏点。当听到“无条件放弃知识产权”、“免费向全球提供”等字眼时,他布满胡茬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他狠狠地朝脚边的金属地板啐了一口唾沫。

“妖言惑众!(deceptive and isleadg rhetoric!)”他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划过车厢,“典型的东大宣传伎俩!用空洞的承诺收买人心,塑造自己救世主的形象!谁知道他们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病毒就是他们泄露的,现在又来扮演好人?哼!”

坐在观察位上的乔治·亚瑟,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冰雪覆盖的荒芜景象。他听着广播里那坚定而充满责任感的声音,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他想起了自己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时看到的那些弱小国家的惨状,想起了那些在灾难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民众。他并不完全认同伍德的极端看法。在他朴素的价值观里,在这种席卷全球、可能导致人类文明断绝的灾难面前,任何能够提供实质帮助的行为,无论来自何方,都值得肯定。东大愿意分享成果,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负责任的、具有长远眼光的举动。世界,确实不应该只剩下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但他没有开口反驳伍德,只是将这些想法压在了心底,目光变得更加深沉。

炮手加塔尔从炮塔上方缩回脑袋,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被风雪打湿的脸:“管那么多干嘛?那些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穿着干净制服的官老爷们该操心的事情。他们动动嘴皮子,我们跑断腿,还得把命别在裤腰带上。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只有卖命的份。谁能给我发薪水,给我提供弹药和啤酒,我就给谁干活,就这么简单。”他的世界观简单而直接,充满了雇佣兵式的现实感。

开车的约翰·巴顿通过车内通讯系统,瓮声瓮气地接话,还刻意模仿着他们那个喜欢说教并无数次派给他们活干的韦德上校那夸张的南方口音:“是的,孩子们,把命卖出来,勇敢一点。(Yes, children, sell your lives out, be brave.)”这拙劣的模仿引来加塔尔的一阵怪笑,却让伍德的脸色更加难看。

伍德似乎想寻求支持,将目光投向坐在车厢后部、负责通讯和支援的威斯特:“嘿,威斯特,你怎么看?你觉得东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然而,他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众人循着伍德的目光看去,只见威斯特不知何时已经靠着一个装备箱,脑袋歪向一边,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鼾声。车身如此颠簸,噪音如此巨大,他竟能安然入睡,这份在极端环境下随时补充睡眠的本事,让车厢内的其他人都感到一阵无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这家伙……这么晃也能睡着?”约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说不清是佩服还是无奈。

布拉德利继续在风雪中咆哮前行,车载无线电里,东大的广播或许还在其他频段重复,但车内的众人,已经失去了倾听的兴趣。希望与 icis (愤世嫉俗),在海上,陆地上两个不同的载具里,沿着平行的轨迹,驶向同一个未知的、注定充满碰撞的未来。吉达,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城市,即将成为这两种理念交锋的第一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