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谁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快速赚到钱?只要能救小芳,让我做什么都行!
就在他陷入绝境,几乎要被现实压垮的时候,一个电话带来了转机。是他以前在新兵连的第一任班长,那个将他从懵懂少年锻造成钢铁战士的引路人。班长现在在法国外籍兵团服役,听说了他的遭遇,深感同情。
“宇霆,来法国吧。外籍兵团,薪水高,待遇好,足够你支撑弟妹的治疗。你的本事,在这里能发挥出来,也能赚到救命钱。”班长的声音透过越洋电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恳。
陈宇霆几乎没有思考。“好!班长,我去!”只要能赚钱,只要能救小芳,别说是法国,就算是地狱,他也愿意去闯一闯。
他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还算可靠的亲戚,揣着仅有的积蓄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孤身一人,飞到了那个陌生的国度,通过了严酷的选拔,成为了法国外籍兵团的一员。在这里,他机敏、合群,战斗技能更是出类拔萃,很快赢得了队友的尊重和“尼克”(狐狸)这个绰号。这里的薪水的确丰厚,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国内,只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每次收到小芳病情稳定的消息,或者听到孩子在电话里用稚嫩的声音说“爸爸,妈妈今天精神好多了”,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觉得所有的牺牲和漂泊都是值得的。小芳,坚持住,等我赚够了钱,治好你的病,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不能陪在你身边……
然而,命运再次展现了他残酷的一面。席卷全球的丧尸病毒大爆发,彻底击碎了这勉强维持的希望。社会秩序崩溃,医疗系统瘫痪,国际通信中断。尼克寄出的最后一笔钱,不知道是否到了小芳手中。他发了疯似的试图联系国内,但所有的渠道都石沉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通过一些残存的、时断时续的卫星电话信号里打听出来的消息,拼凑出了那个让他魂飞魄散的消息——他妻子所在的医院,在疫情爆发的第一周就陷入了彻底的混乱,缺医少药,丧尸横行……小芳,没能撑过去,病逝了。而收留他孩子的亲戚一家,也全部变异丧生,幸运的是,孩子被官方建立的避难所救下,暂时安全。
妻子死了。死于得不到治疗,死于这场该死的末日。他为之奋斗、为之远离故土、为之双手沾满血污的意义,瞬间崩塌了一半。
小芳……我对不起你……我最终还是没能救你……我甚至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算什么丈夫!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几乎将他吞噬。但另一半意义——孩子,还活着。他想死,但是不能死,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归心似箭!他必须回去,回到东大,回到他唯一的孩子身边。他是孩子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可是,末日之下,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和隔离。法国与东大,隔着千山万水,以及比山海更可怕的、无穷无尽的丧尸潮。所有的民用航运、海运都已中断,军队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船和飞机,能载着一个外籍士兵,跨越半个地球回家?
焦虑、绝望,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在兵团的临时驻地里坐立不安。直到他被临时派遣到这个位于马耳他的北约联合基地执行协同防卫任务。
转机,似乎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出现了。
那天,基地的通道里,一阵略显不同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到一队英军特种部队士兵,押送着一个东大面孔的女人,正穿过基地内部。那个女人,与这个末日环境格格不入。
她穿着整洁、甚至可以说是干净的研究服,不是军用的迷彩或作战服。她的脸虽然带着疲惫,但看得出被精心呵护过,没有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也没有经历风吹日晒的粗糙。她的眼神冷静而担忧,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审视感,却没有普通幸存者常见的惊恐或麻木。
这个女人……不简单。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能保持这种状态……她背后一定有人,或者有强大的势力在保护她,也许她本身就是极其重要的人物。而且她长得像东大人……她会不会有办法……回去?
尼克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在这个崩塌的世界里,信息、渠道、资源就是权力。这个女人,或许就是那把能打开他归家之门的钥匙。她,或者她背后的人,可能就拥有穿越这混乱世界的特殊方法或通道。
他不能再等待,不能再错过任何可能的机会。他失去了妻子,绝不能再失去与孩子团聚的希望。
于是,尼克决定赌上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让自己看起来既警惕又不具威胁性。他选择了一条这个女人很可能经过的通道,静静地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等待着。
通道外面,是充满丧尸和绝望的世界。但他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那个逐渐走近的东大女人——萧语微。他的未来,他孩子的未来,或许就系于这次孤注一掷的接触之上。
他看着她越来越近,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那种属于母亲担忧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因紧张而渗出的细汗,然后,他迈出了第一步,挡在了通道的中央,目光平静却坚定地迎向她身边警惕的英军士兵。
一下就撞了过去,鲁莽的骄横的法军士兵的形象被他树立了起来,带着种种不满的和英军特种部队士兵争吵,推搡到动手。
混乱中,他靠近了萧语微,“东大人?”
萧语微点头,给了他希望。
“我可以怎么帮你?”尼克问她,只要她还有同伴,那他就有希望离开这里,回到东大了找他的孩子了。
“戒指,按宝石下的通讯器。”萧语微告诉他。
“好!如果有人来救你,记得带我一起走。”尼克拿走了她的戒指,也带来了回家的希望。
他要回家,谁都不能阻止。
基地内部昏暗的灯光下,尼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承载着对亡妻无尽的愧疚与思念,以及对未来与孩子团聚的、最后的、炽热的渴望。归途的钥匙,似乎就掌握在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