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这些磕磕绊绊的玩意儿是什么?”他胡乱挥着另一只机械臂,钳状手掌扫过身侧,
“哐当”撞到一堆扭曲的金属架,震得指尖发麻,“这圆圆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哟,这好像是个栅栏?!”
机械指节敲了敲车头前端的圆形前灯,空的,里面压根没装灯泡,回声空荡荡的,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越摸越慌,指腹抖得厉害,钳状手掌顺着脖颈往下滑,摸到那些蜿蜒的蒸汽管道,滚烫的,带着突突的震动;
摸到拼接的金属躯干,冰冷的,布满划痕;
摸到布满铆钉的外壳,硌手的,像结痂的伤口。
“艹!谁把这玩意儿按在我身上的?!”
咆哮声里带着哭腔,尾音抖得不成样子,蒸汽锅炉“轰”地喷出一大股白气,像是他急得冒了汗,在眼前凝成一片模糊的雾。
驱动轮在原地焦躁地打转,碾得碎石乱飞,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可无论他怎么动,这具冰冷沉重的机械躯壳都死死裹着他,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连挣扎都显得那么可笑。
“喵了个咪的!”
沐阳的黄铜车头里爆发出带着哭腔的嘶吼,机械臂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在断墙上胡乱挥舞,“哐当哐当”的撞击声里,每一下都透着慌不择路的绝望。
钳状手掌砸在锈蚀的钢筋上,溅起的火星燎到他的金属外壳,烫得他猛地一颤——这才后知后觉地缩回手,
指尖却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被砸疼的地方,像只被自己爪子挠伤的困兽。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吼着,驱动轮在碎石堆里疯狂打滑,蒸汽管道“嘶嘶”喷着白气,在
他身后凝成一片白雾,倒像是给这绝望的嘶吼蒙了层纱,“我在什么鬼地方啊?!”
他一边吼一边抬脚乱踢,机械腿带着蛮力踹向旁边的金属架。
“咔嚓!”锈蚀的铁架应声变形,碎片飞溅中,他却因为用力太猛,重心猛地一歪——
“呃啊!”
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周围的碎石都跳了起来。
掀起的尘土像蘑菇云似的涌起来,呛得他格栅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半个车头瞬间陷进废墟堆里,
蒸汽锅炉被压得“嗡”地一声闷响,压力表的指针“唰”地飙到红线,颤得像要崩断。
“我是什么鬼东西啊?!”
哭喊混着嘶吼从车头里挤出来,带着彻底的崩溃。
他徒劳地挥舞着机械臂,关节处的齿轮因为剧烈撞击卡得生疼,却怎么也撑不起沉重的身体。
钳状手掌在地上胡乱抓挠,指尖抠进碎石缝里,把水泥块捏得粉碎,粉末顺着指缝漏下去,像抓不住的沙。
“妈!!!!爸!!!!”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孩童般的无助,黄铜外壳都在跟着共振,发出“嗡嗡”的哀鸣。
他努力想仰起头,机械脖颈处的齿轮“咔嗒咔嗒”转得飞快,却因为车身倾斜,
根本分不清哪个方向是天空——可他就当正对着的那片漆黑是天空,是能听到他哭喊的地方。
“儿子想回家呀!!!”
蒸汽从烟囱里断断续续地喷出来,混着尘土凝成白雾,黏在他的黄铜外壳上,像他眼里淌不出的泪。
驱动轮还在徒劳地转动,碾得碎石“嘎吱”作响,每转一圈,都像是在往家的方向挪了一寸,却又被废墟牢牢拽回原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金属外壳下,那颗虚拟的“心脏”正在发烫,
不是因为蒸汽,是因为想家想得发疼——那个有沙发、有手机、有爸妈的家,此刻像被隔在另一个世界,看得见,摸不着,连回忆都带着扎人的棱角。
他就那么半陷在废墟里,机械臂垂在身侧,偶尔抽搐着动一下,像还在挣扎,又像终于泄了气。
只有那断断续续的蒸汽,还在替他诉说着没说出口的话:我想回家,哪怕只是闻闻客厅里妈妈炖的汤香,哪怕只是听爸爸在书房里咳嗽一声,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