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的风裹着未散的混沌气息,卷过黑山峰顶的狼藉,碎石与残魂的黑气在风中打着旋,像是在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死战。陆问心捂住胸口的手止不住颤抖,金绿灵印的光芒忽明忽暗,那股来自极北古坛的气息如附骨之丝,死死缠上他的灵脉,越来越清晰,甚至化作一道模糊的低语,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归位……灵印……”,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与急切,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使命,正等着他去完成。
“问心!”双澈急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心瞬间揪紧。寒月剑斜插在身旁的岩石上,剑身上的先祖图腾仍在剧烈嗡鸣,发出细碎的金芒,与极北方向的召唤遥相呼应,像是在确认着某种宿命的联结。他下意识运转灵气探查自身灵脉,那丝藏在灵印最深处的黑气依旧蛰伏着,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毒瘤,明明被镇灵玉的光芒压制,却透着一股不甘的躁动,让他脊背发凉。
玄阳子快步上前,指尖凝起一道柔和的白光,缓缓渗入陆问心的胸口:“灵脉虽已净化,但蚀灵咒的本源印记并未完全消散,若想彻底根除,还需借助镇灵玉的力量镇压。”白光流转间,陆问心闷哼一声,脸色稍稍缓和,却依旧紧锁眉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掌门,不是咒印的事……极北古坛那边,真的有玄渊先祖的气息,还有另一枚灵印,它在召我过去!那种感觉,就像……就像灵印在呼唤自己的另一半!”
“第三枚灵印?”沈砚脸色骤变,猛地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双澈手中的镇灵玉虚影——玉佩上的玄渊图腾正与寒月剑的光芒共振,金白二色交织,形成一道细微的光链,“青冥古籍记载,双生灵印已是玄渊先祖耗尽心血所创的灵印极致,足以平衡灵界阴阳,何来第三枚?难道千年前的封印之战,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惊天秘密?”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瞬间在七大派掌门中激起千层浪。青城派掌门捻着花白的胡须,沉声道:“玄渊先祖乃青冥乃至整个灵界的守护神,若他的残魂真在极北古坛坚守,我们理应前往祭拜,或许还能从他口中得知蚀灵咒的根源,彻底解决这场浩劫。”话音刚落,昆仑派掌门便厉声反对:“不可!极北古坛乃是上古凶阵‘混沌锁魂阵’的遗址,传说中那里的混沌之气浓到足以吞噬灵脉,历代都无人敢靠近,贸然前往,非但解不了谜,反而会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死局!”
两派掌门各执一词,争执不休,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双澈突然抬手打断了他们,寒月剑上的金光骤然暴涨,一行古老的金色古字缓缓浮现:“残魂守玉,灵印归位。”字体苍劲有力,带着先祖的威严,在灵界的灰暗天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先祖的指引。”双澈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坚定如铁,“问心被那枚未知的灵印召唤,这绝非偶然。若我们不去极北古坛查明真相,他体内的蚀灵咒余孽便永远无法根除,甚至可能被那枚灵印的力量牵引,最终重蹈玄渊先祖的覆辙!”他顿了顿,看向身旁的陆问心,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而且,寒月剑的图腾从未如此躁动过,这说明先祖的残魂,确实在等我们。”
话音刚落,双澈胸口的冰蓝灵印与陆问心的金绿灵印同时爆发出冲天光柱,两道光柱在灵界的天空中交织缠绕,凝成一道巨大的指路光痕,如同一把劈开混沌的利剑,直指极北方向,仿佛是命运早已注定的牵引。
众人见状,再也没有异议,纷纷整理行装,循着光痕的方向出发。灵界的大地依旧一片荒芜,沿途的黑裂中不时涌出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却再没有影灵之类的邪祟出现——显然,噬主的灭亡,让灵界的邪气消散了大半。可越是靠近极北方向,空气中的混沌气息就愈发浓郁,像是化作了实质的黑雾,不断侵蚀着众人的灵脉,让他们的脚步渐渐沉重,灵气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
“大家小心,用自身灵气护住心脉!”双澈提醒道,将寒月剑横在身前,冰蓝灵气扩散开来,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勉强挡住了部分混沌之气的侵蚀。陆问心也立刻催动金绿灵印,与双澈的灵气相辅相成,两道灵光交织,将玄阳子、苏清瑶等人护在中间,共同抵御着越来越强的混沌侵蚀。
就这样艰难地走了约莫三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连绵不绝的巨大冰川。冰川通体呈暗蓝色,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弱的银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个极北古坛笼罩其中,透着一股神圣而又危险的气息。而在冰川的中心,一座残破的石质古坛巍然矗立,古坛共有三层,每层都刻满了玄渊图腾,顶端的石台上,一枚莹白如玉的玉佩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镇灵玉!
“那就是极北古坛!镇灵玉果然在那里!”苏清瑶激动地指着古坛顶端,眼中满是欣喜——她翻阅了无数古籍,终于找到了能彻底净化蚀灵咒的关键。可话音未落,古坛周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狂风卷着混沌之气,形成一道巨大的旋涡,旋涡中心,一道模糊的银袍身影缓缓凝聚,正是玄渊先祖的残魂!
与之前那道被噬主操控的阴鸷残魂不同,这道残魂的眉宇间没有了半分邪气,只剩深深的疲惫与沧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担忧,目光灼灼地盯着双澈与陆问心,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玄渊先祖!”双澈、陆问心率先躬身行礼,玄阳子、沈砚与七大派掌门也纷纷拱手,神色恭敬——眼前的,是真正守护着灵界千百年的先祖残魂。
玄渊残魂没有回应众人的行礼,只是缓缓抬起手,目光扫过双澈与陆问心,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穿越了千百年的时光:“千百年了,终于等到双生灵印的继承者……”他抬手一挥,冰川上的符文光芒骤然暴涨,形成一道光墙挡在众人面前,“想要拿到镇灵玉,解开所有谜团,就必须通过我设下的三道考验。过,则真相大白,灵印归位;败,则永远困于此地,成为混沌的一部分。”
“敢问先祖,是哪三道考验?”双澈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寒月剑在手中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着先祖的气息。
玄渊残魂的目光首先落在陆问心身上,语气凝重:“第一道,问心。”他缓缓开口,“你体内藏着蚀灵咒的余孽,也藏着对宿命的恐惧、对自身的怀疑。这些弱点,便是你灵脉中的破绽,唯有直面自己的内心,接纳所有的恐惧与不完美,才能真正掌控灵印的力量,通过这道考验。”话音未落,陆问心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冰川、古坛、众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冥主峰的祖师堂。
堂内空无一人,只有墙上那“玉碎则灵蚀,双生亦难全”十二个大字,在不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像是在嘲讽着他的宿命。紧接着,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年少时,他因为灵印觉醒比双澈晚了三年,被同门弟子嘲笑是“拖后腿的废柴”,躲在祖师堂角落偷偷抹泪;封印噬主之初,他看到双澈为了保护他被影灵重伤,心中竟生出过“如果自己从未觉醒灵印,或许哥就不会这么危险”的退缩念头;被蚀灵咒侵蚀时,那种灵脉被撕裂、意识被吞噬的绝望,让他险些放弃抵抗……
“这些都是你内心深处的弱点,是你最不愿面对的过往。”玄渊残魂的声音在幻境中响起,带着一丝叹息,“若无法克服它们,你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灵印继承者,只会被宿命左右。”
陆问心看着幻境中那个懦弱、自卑、充满恐惧的自己,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但他很快擦干眼泪,握紧了拳头——那些过往确实存在,那些恐惧也曾真实笼罩过他,可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了!“我承认,我害怕过,退缩过,怀疑过自己。”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墙上的十二个大字,金绿灵印在胸口暴涨,“但现在,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与哥生死与共,守护青冥,这才是我真正的宿命!那些弱点,不是我的枷锁,而是我成长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