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段推进的启动指令发送后,“老兵” 号的船体再次陷入缓慢的震颤,金属摩擦声在船坞通道里低低回荡。我紧握着个人数据板,目光死死盯着光幕上的姿态角数据 —— 当前船体正以 0.05°\/s 的速度缓慢转向,左舷已经对准了第一个狭窄弯道的入口,距离弯道仅剩下 10 米。按照计划,通过弯道后,必须立刻释放右舷 2 号系泊点的缆绳,否则后续直线推进时,紧绷的缆绳会拖拽船体偏离路线,甚至可能拉裂船身侧面的金属板。
“右舷 2 号系泊点当前拉力值:1500N,超过安全阈值(1200N),若继续推进,缆绳有崩断风险,建议立即手动释放,避免意外发生。” 系统的警报音突然响起,光幕上的拉力曲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红色的警告标识在屏幕上疯狂闪烁,“当前距离弯道出口仅剩 5 米,通过后船体将进入直线区域,缆绳拉力会瞬间增至 2000N,崩断概率超过 90%,且崩断时产生的冲击力可能损坏船体侧面结构。”
又是手动释放?我看着光幕上标注的 “右舷 2 号系泊点距离当前位置 40 米”,心里一阵发紧。刚才释放左舷系泊点时的惊险还历历在目,75 分贝的巨响差点触发警报,而这次系泊点位于右舷维修舱深处,通道更狭窄、光线更昏暗,且距离船坞核心传感器阵列仅 20 米,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被捕捉到。
“系统,不能等船体通过弯道后,利用推进器推力反向拉扯缆绳,尝试自然断裂吗?之前不是说断裂概率有 70% 吗?”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数据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动释放就意味着要再次离开舰桥,再次暴露在未知的风险中,而这次的风险,比上次更高。
“当前缆绳锈蚀不均匀,局部区域直径已从 8 厘米缩减至 5 厘米,若强行反向拉扯,可能在非预期位置崩断,断裂碎片有 50% 概率撞击船体侧面的能源管线,引发燃料泄漏或短路;且反向拉扯需要调整推进器功率,会导致船体姿态失控,错过弯道出口,撞上周围的废弃设备。” 系统的三维模型模拟出缆绳断裂的两种可能:一种是安全断裂,碎片落在地面;另一种是危险断裂,碎片刺穿能源管线,引发红色的 “爆炸预警”。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已经没有选择。解开安全带的瞬间,船体的震颤变得更明显,双脚踩在甲板上,能清晰感受到右舷方向传来的轻微拉扯感 —— 那是紧绷的缆绳在向船体施加拉力,每多拖延一秒,风险就增加一分。我抓起工具箱,将强光手电和应急隔音毯塞进侧袋,又额外带上了一把小型灭火器(以防缆绳崩断引发火花,点燃周围的易燃杂物),心里默念:“这次一定要更快,10 分钟,最多 10 分钟就回来。”
推开舰桥门,通道里的黑暗比上次更浓 —— 为了最大限度节省电力,连安全出口的绿灯都被我关闭了,只有手中的强光手电能照亮前方的路。通道地面的倾斜角比之前更大,接近 15°,我不得不将身体贴向右侧墙壁,双手紧紧抓住金属扶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手电光扫过墙壁,能看到之前推进时留下的划痕,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骨架,像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刚走到右舷维修舱入口,就听到 “咯吱” 一声闷响 —— 是维修舱壁板因船体转向而发生轻微变形,几块松动的金属片从墙壁上脱落,掉在地面上发出 “哐当” 的回声。我瞬间僵住,屏住呼吸,耳朵紧贴墙壁听了几秒 —— 没有巡逻机器人的 “嗡嗡” 声,只有远处推进器的 “嗡” 鸣和金属摩擦声,才敢继续前进。
维修舱内部比我想象中更杂乱,废弃的零件堆成小山,有的还在随着船体的震颤缓慢移动,随时可能坍塌。右舷 2 号系泊点藏在零件堆后面,手电光穿过缝隙,能看到一根粗壮的钢缆从系泊装置中伸出,末端连接着船坞地面的系泊桩,缆绳表面的铁锈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块状,像覆盖了一层褐色的铠甲,只有局部区域能看到原本的金属光泽 —— 那就是系统提到的 “锈蚀薄弱区”,直径明显比其他地方细一圈。
“系泊点机械锁栓状态:螺帽锈蚀率 90%,比左舷更严重,咬合齿磨损 80%,需先用除锈剂浸泡 5 分钟,再用撬棍松动,预计操作时间 8-10 分钟。” 系统的扫描结果弹出,我放下工具箱,掏出除锈剂,对着螺帽喷洒 —— 透明的液体落在锈迹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褐色的锈渣顺着螺帽边缘缓缓流下,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液体。
等待的 5 分钟里,我没有闲着,用手电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 —— 系泊点上方有一根废弃的燃料管线,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彻底报废;右侧的零件堆里有不少易燃的塑料碎片,一旦缆绳崩断产生火花,很可能引发小型火灾,我连忙用应急隔音毯将这些碎片覆盖住,又将灭火器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5 分钟后,我拿起撬棍,将尖端卡在螺帽的棱角处 —— 这次的螺帽比左舷的更难撬动,撬棍尖端刚一用力,就听到 “咔嗒” 一声,螺帽边缘的一块锈渣脱落,露出里面磨损严重的咬合齿。我调整角度,将撬棍更深地卡在缝隙里,双脚蹬在系泊装置的金属支架上,使出全身力气向后拉 —— 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生疼,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在螺帽上,与除锈剂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层滑腻的液体。
“嘎吱 ——” 螺帽终于开始缓慢转动,每转动 5 度,就会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锈渣不断从缝隙中剥落,掉在地面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我一边转动撬棍,一边用另一只手清理螺帽边缘的锈渣,避免它们卡入锁栓内部。7 分钟后,螺帽终于能自由转动,我立刻放下撬棍,掏出重型扳手,用绝缘胶带将扳手与螺帽固定好 —— 这次的扳手接口与螺帽更不匹配,只能卡住两个棱角,稍微用力就有打滑的风险。
“顺时针旋转 2 圈即可释放缆绳,注意控制力度,缆绳当前拉力较大,释放时可能会快速回弹,需提前做好防护。”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紧张,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扳手长柄,身体向后倾斜,缓慢顺时针转动 —— 扳手传来的阻力比左舷大得多,每转动一圈,都要使出比之前多一倍的力气,肩膀因为用力而开始发酸,手心的汗水让扳手柄变得越来越滑。
当扳手转动到第一圈半时,突然感觉到阻力瞬间减小 —— 是锁栓内部的最后一道咬合齿被磨断了!我心里一喜,正准备加快速度完成最后半圈,异变突生 ——
“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