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财咧着嘴,笑得有些拙劣,但殷荡清楚,他们平时根本吃不饱,哪可能省下饼子?
“还有我!”那天给他喂水的老汉常汉,也递过来一块饼。
“还有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童甲弟,也把自己的饼子递了过来。
殷荡看着那碗热腾腾的汤,又看看手里捧着的碎饼,再瞧瞧童甲弟他们咽口水的模样,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真的不饿,而且身体早已被何修缘治好了,那七天不过是在偷懒。
但看着他们真诚的眼神,他也不好意思,于是殷荡只好咧嘴一笑,尴尬地接过,一仰头,把饼子配着肉汤全吞了下去。
难吃!
像馊水一样!
饼子又硬又碎,简直就是勉强维持生命的口粮。
殷荡望着眼前这群面黄肌瘦的人,自己都吃不饱,却还如此善良……
以往的囚犯,不都该是穷凶极恶、自私自利的吗?
为什么他们竟这样朴实、这样心善?
“兄弟,你叫什么?”常汉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带着怜悯,似乎仍担心殷荡神志不清。
“我叫殷草汤!”
“噗嗤——”
所有人都笑了:“兄弟,你这名字起得可真随意!”
殷荡嘿嘿一笑,发现他们的调侃里没有丝毫贬低,纯粹是玩笑。
“兄弟,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殷荡想了想:“我诈骗了十七两银子。”
众人大惊:“啥?十七两?就为这点银子把你送到这里?这群贪官!”
殷荡点头:“嗯,那家伙太坏了。你们呢?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常汉开口:
“我们是因为家人做了水匪,被连累送进来的。”
另一人补充道:
“我们本是普通渔人,可官军硬说我们是共犯。我们说没有,他们就问:‘你们吃过水匪买的大米吧?用过他们送的水果吧?’只要沾过边,就是用了不义之财,就是共犯、同谋!”
“反正只要我们拒绝什么,他们总能找到借口找我们麻烦。最后将我们全被关到这里。”
殷荡咬牙点头:“这群王八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你们都是荡湖一带的?”
有人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江州云遥水乡的。”
“我是江州清湖县的。”
“我是江州南遥县的。”
殷荡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江州怎么到处都有匪患?
“你们都是被分到这个采石场的?”
“不是哦,好像有很多采石场,我们只是其中一个,而且经常被调配来调配去。”
殷荡眉头紧锁。
他跟宋浩然混了近两年,也学会了些破案的思路。虽然不懂大宋律法,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比如那童甲弟,才多大?
按时间推算,难道他三四岁就被送进了采石场?
这时,一只老鼠突然从他们脚下窜过。周阿财眼疾手快,捡起石头一把砸死!
“草汤兄弟,你果然是有福之人!刚喝了一碗老鼠汤,马上又来一碗!”
殷荡瞪大眼睛,看着周阿财手里那只血肉模糊的老鼠。
“哇——”
他趴下就吐了起来。
可吐完一抬头,却瞥见周阿财刚才扔的石头里,竟夹杂着铁粉!
“这是……铁矿?”
殷荡知道一件事情,人类朝廷对铁矿管理甚是严格,一般都是军队把持,而这些都是州府衙役!
“出问题了!”
殷荡脸色凝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