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沈倾倾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里。
冲击力让傅枭微微后退了半步便稳稳站住,他的一只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接住,包裹在自己怀里。
惊魂未定的沈倾倾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傅枭的脖子,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小脸吓得苍白,心脏“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鼻尖瞬间被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充斥,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他身上独有的冷冽男性荷尔蒙,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这是无比熟悉、令人安心的味道。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嗯?”头顶传来男人急切而紧绷的询问声,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微微松开一些怀抱,低下头,紧张地检查着怀里的她,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盛满了清晰的焦虑,再也找不到半分刚才欲走的冷漠。
沈倾倾惊魂甫定,抬起头,怔怔地望进那双眼睛里。
月光下,傅枭的脸庞近在咫尺。前世自从她和张玄烨订婚后,他便出国了,她在没见过他,除了死后在墓园……。傅枭眉骨很高,鼻梁挺拔,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英俊得极具侵略性,却又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只是此刻,这张鬼斧神工的帅脸上,所有的冷硬都被担忧和紧张取代。
她一时看得有些恍惚,仿佛置身梦境。前世他雨中跪在墓前痛苦咳嗽、吞药折寿的画面与眼前这张充满生机的脸重叠,让她心口堵得发疼。
见她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傅枭的眉头蹙得更紧,以为她吓傻了或是伤到了哪里。他眸色一暗,语气变得愈发小心翼翼,甚至带上了一丝卑微的恳求:“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别怕,我……我这就把你送进屋,马上就走,你……你别生气。”
他以为她的沉默和怔忪,是因为厌恶他的触碰,是因为他又一次“多管闲事”地闯入了她的领地。他作势就要将她打横抱起,送回房间,然后如他所说,立刻离开。
这句话瞬间将沈倾倾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听着他这样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的语气,再想到前世他为她做的一切,巨大的酸楚和悔恨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枭哥哥,”她开口,声音里带上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哭腔,那双刚刚经历过惊吓依旧水汽氤氲的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樱桃般饱满红润的小嘴微微嘟起,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我刚才那么大声喊你,你都不停下?你明明听到我了,为什么要走?”
她的控诉软糯又带着一丝娇蛮,仿佛还是很多年前那个被他宠坏了的小女孩,而不是前段时间那个对他横眉冷对、恶语相向的沈倾倾。
傅枭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她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惊吓后的泪珠,白皙的小脸仰望着他,眼中没有了以往的厌恶和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看不懂的依赖和……委屈?
她是在委屈他没有停下?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那颗早已被她伤得千疮百孔、冷硬如铁的心脏,猛地悸动了一下,仿佛死寂的寒冰下,突然涌入了一股暖流,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不敢置信的刺痛感。
夜风吹过,拂起她散落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下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
他就这样保持着半抱着她的姿势,站在沈家别墅的楼下,月光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仿佛一幅静止的画卷。
而他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