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什么？”天宇瞪了他一眼，“你没听见他们说有巡捕吗？硬闯只会把事情闹僵。”他望着商会紧闭的大门，眉头紧锁，“不过他们刚才说的张老板，倒是个线索。”
两人沿着街边走，正好看见昨天那个黑风矿的汉子从侧门出来，手里拿着张纸条，脸上带着喜色。天宇赶紧迎上去：“这位兄弟，请留步。”
汉子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我们是华夏镇来的，想跟商会谈合作，刚被门房拦住了。”天宇递过去块刚买的糕点，“看兄弟面生得很，也是第一次来？”
汉子接过糕点，咬了一口，含糊道：“我来好几次了，今儿才托人递了信，总算见到李理事了。”
“托的谁啊？”阿武急忙问。
汉子瞥了他们一眼，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有个小工坊，打些铁器。”天宇坦诚道，“听说商会能对接洋人的生意，想试试。”
“铁器啊……”汉子眼睛亮了亮，“正好，李理事刚才还说缺些挖矿的工具。不过你们没人引荐，确实难办。”他犹豫了下，“刚才门房没骗你们，想进商会，要么有硬关系，要么有硬货。硬货就是像我这样，带了块成色好的狗头金，理事才愿意见我。”
天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兄弟知道西边货栈的张老板吗？门房说他能搭线。”
“张老板？”汉子嗤笑，“他是黄会长的远房表亲，眼里只有银子，想让他写引荐信，没个百八十两银子下不来，还不一定管用。”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这商会看着是帮咱们华人，其实早就被那些大老板把持了，咱们这些小矿主、小工坊，根本挤不进去。”
“那你们黑风矿……”
“我们是没办法，矿上快断粮了，只能求他们帮忙销些矿石。”汉子叹了口气，“不过你们要是真想试试，后天上午有个外圈会员的茶会，在城南的聚福楼，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上愿意帮忙的人。”
“茶会？需要什么门槛吗？”
“不用，只要带点见面礼，报个名号就能进，就是里面的人大多势利，能不能谈成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汉子把手里的纸条揣好，“我先走了，矿上还等着回信呢。”
看着汉子匆匆离去的背影，阿武有些泄气：“东家，这商会这么难进，咱们还要继续吗？”
天宇望着商会的方向，阳光已经升高，照在门楣的鎏金大字上，晃得人眼睛疼。他想起华夏镇的弟兄们——王铁匠熬夜打铁时通红的眼睛，张木匠为了赶制水车磨破的手掌，还有李婶为了给孩子们凑学费，把陪嫁的银镯子都当了……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不能就这么放弃。
“去聚福楼。”天宇握紧了拳头，“不管多难，总得试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能找到缝的时候。”
阿武看着他眼里的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听东家的！”
两人转身往城南走，路过面包房时，天宇买了两个刚出炉的面包，递了一个给阿武：“吃点东西，下午去打听下聚福楼的底细，还有那个茶会的规矩。”
面包的黄油香气混着清晨的风飘过来，天宇咬了一大口，咀嚼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路，恐怕比矿上的碎石路还要难走。但只要能为华夏镇的弟兄们拼出一条路，再难，他也得走下去。
商会的大门依旧紧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守着墨尔本华人圈的资源和权力。天宇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脚步坚定地朝着城南走去。阴影落在他身后，却遮不住他眼里的光——那是从矿火里淬炼出来的，不服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