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压过了议论,赵大叔张了张嘴,想说“老祖宗的规矩哪能说改就改”,却被旁边的华工李婶拉了拉——李婶的儿子娶了个移民姑娘,家里早就盼着能一碗水端平。
“第二条,”包拯继续书写,“镇内土地、摊位等资源,按‘劳力+需求’分配。如耕地,凡成年劳力每人可得两亩,有老人孩童的家庭多补半亩;摊位按经营种类划分区域,同类摊位统一租金,禁止恶意压价或垄断。”
周掌柜眼睛一亮:“这条好!省得总有人抢好地段,闹得鸡飞狗跳。”皮埃尔也松了口气,他的面包摊总被挤在街角,这下终于能有个正经位置了。
“第三条,子女入学、医疗救助、节庆福利,镇民一体享有。学堂不得拒收移民子女,医馆对镇民统一收费,遇灾年分粮,按人口算,不看原籍。”
玛丽娅怀里的孩子突然哭起来,她慌忙拍着哄,眼眶却红了——上次孩子发烧,医馆说“移民得加倍交钱”,她只能抱着孩子跑了十里地去县城,差点误了时辰。
“这两条是核心,”包拯将笔搁在砚台上,看着众人,“说白了就是‘身份平等’‘权益保障’。华工担心的家业不稳,我们可以加一条‘老铺传承保护款’,对经营满三代的老商户给些补贴;移民担心的被排挤,就用‘新户扶持金’帮衬,比如减免第一年的摊位费。”
赵大叔闷头抽了袋烟,烟锅在鞋底磕了磕:“大人,俺们不是容不下外人,就是怕规矩改得太急,人心散了。”
“人心不是靠旧规矩捆住的。”包拯看着他,“您还记得十年前镇上闹蝗灾,是谁帮着华工一起打蝗虫?是刚迁来的移民吧?去年洪水冲了堤坝,是谁跳下去堵缺口?有华工,也有移民。人心是靠一起扛事扛出来的,不是靠‘谁该高一等’压出来的。”
老秀才突然抚掌:“大人说得在理!《论语》讲‘有教无类’,这镇规也该‘有居无类’。我看这两条核心立得好,就按这个方向往下细化!”
县衙文书也点头:“这既合情理,又不违国法,县里定会支持。”
烛火渐渐平稳,众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开始凑在一起讨论细节——赵大叔和皮埃尔说起了铁器定价的公道标准,周掌柜和汉娜盘算着摊位区域怎么划分才合理,老秀才则在旁边批注“子女入学需增‘双语教学’一条,兼顾移民子弟”。
包拯看着这一幕,悄悄将“身份平等”“权益保障”八个字用朱笔圈住,墨迹在灯下泛着红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定有更难啃的骨头,但只要这两根桩子立得稳,华夏镇的地基,就能慢慢扎进实处。
窗外的月亮升到正中,照得镇署的瓦檐泛着银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混着屋内低低的议论声,像一首正在重新谱曲的老调子,有些生涩,却透着让人踏实的新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