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祠堂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二十几个移民代表围坐在长条木桌旁,手里攥着粗瓷碗,碗沿还沾着昨夜的米汤痕迹。包拯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的册子已经画了半页,砚台里的墨汁泛着微澜——这是他特意让人从镇上唯一的文具铺买来的徽墨,磨得极细。
“诸位不必拘谨,”包拯的声音沉稳如钟,目光扫过众人,“今日请大家来,是想听听心里话。土地、户籍、娃娃上学的事,有啥难处,尽管说。”
坐在最前排的伊凡率先开了口,他是三年前从东欧迁来的铁匠,俄语口音里混着生硬的汉语:“包大人,俺们最愁的是地。当初来的时候,官差说‘每人三分田’,可真分到手里,都是河滩边的沙土地,种啥啥不成。原住民的地却在坡上,能浇着水,这公平不?”
他说着掀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的烫伤疤痕——那是去年在铁匠铺帮工被铁水烫的,“俺们移民干的活不比谁轻,凭啥好地都给了本地人?”
旁边的玛丽娅接过话头,她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头巾上还别着朵野菊:“俺家男人在矿上炸石头,上个月被砸伤了腿,想办个户籍证明去县城看病,衙门的人说‘移民得住满五年才能办’,这规矩是死的?人都快不行了,还等五年?”
孩子似乎被她激动的语气吓到,瘪着嘴要哭,玛丽娅赶紧拍着哄:“你看这娃,明年就该启蒙了,学堂的先生说‘没户籍不让进’,难不成让他跟俺们一样,长大了只能干最苦的活?”
祠堂里静了静,角落里的约瑟夫突然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木碗里的水溅出不少:“还有移民内部的事!俺们南欧来的,跟北欧来的总闹别扭。上次分柴火,他们说‘俺们烧得多’,抢了俺们堆在墙角的劈柴。都是背井离乡的人,咋就不能互相帮衬?”
这话一出,不少人跟着点头。来自法兰西的皮埃尔皱着眉补充:“不是俺们要争,是冬天快到了,俺家有三个娃,没柴火咋过冬?他们东欧来的人高马大,一顿饭烧的柴够俺们吃两顿,按人头分确实不公平。”
“按人头分咋就不公平?”伊凡瞪了他一眼,“俺们虽人少,可干的是打铁、挖矿的重活,浑身是汗,回来不得烧点热水擦身子?你们天天坐在纺织坊里,哪懂这辛苦!”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包拯抬手往下按了按:“莫急,一条一条说。先记土地的事。”他提笔在册子上写:“移民所分土地多为沙质滩涂,灌溉困难,与原住民耕地质量差距显着——需核查当初分地方案,是否有‘按先来后到’的隐性条款。”
写完又看向玛丽娅:“户籍办理时限,确实有五年之规,但《移民安置条例》附则写着‘重症、孕产等特殊情况可申请加急’,是衙门的人没跟你们说清楚?”
玛丽娅愣了愣:“还有这规矩?他们只说‘规矩不能破’……”
“这就是办事人员失职。”包拯在“户籍”条目下标注:“需公示条例细则,设立‘特殊情况通道’,追责失职官吏。”
至于移民内部的矛盾,他沉吟片刻问:“柴火按人头分,确实没考虑不同家庭的实际需求。你们觉得,按‘人口+劳力’分如何?干重活的劳力多算一份,带娃的妇女也算半份,这样是否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