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们想烧栅栏!”李铁山抄起水桶就往前冲,却被苏文瑾一把拉住。“浇水!”苏文瑾喊着,指挥弟子们将胸墙后的水桶推倒,水流顺着栅栏往下淌,刚好浇灭了刚燃起的火苗。
土着们的火把没能得逞,反而因为后退露出了破绽。张武从侧翼绕了过来,朴刀横劈,砍断了最前面两个土着的木矛,苏文瑾的长矛紧随其后,捅在他们的肩膀上。那领头的汉子见势不妙,又是一声呼哨,土着们架起受伤的同伴,转眼就缩回了林子里,比来时还快。
矿区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火焰燃烧后的青烟和粗重的喘息声。张武扶着额头流血的弟子坐下,用布巾按住他的伤口,血很快浸透了布巾,红得刺眼。“伤得重吗?”他声音发紧。
“没事……”那弟子咧嘴想笑,却疼得抽了口气,“就是有点晕……”
苏文瑾清点人数时,心一点点沉下去。除了额头受伤的,还有两个弟子被石斧劈中了胳膊,虽然没伤着骨头,但皮肉翻卷着,看着吓人。栅栏被撞出三个缺口,胸墙塌了半截,最让人心惊的是,地上那滩刚凝固的血迹,是弟子们自己的。
“还是用了火铳好。”李铁山蹲在地上,看着断成两截的木矛,声音闷得像打雷,“用这破木头跟石斧拼,不是让弟兄们送死吗?”
张武没接话。他望着林子里隐约晃动的影子,那里的土着肯定没走远,正盯着这边的动静。他想起天宇临行前的话:“对付豺狼用刀,对付困兽用网,能留一线,就别赶尽杀绝。”可这一线,是用弟兄们的血换来的。
苏文瑾默默地给受伤的弟子包扎,布条勒得很紧,疼得弟子们直咬牙,却没人哼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伤口上撒着金疮药——这是派里秘制的,止血快,但撒上去时像火烧一样疼。
“明天……他们还会来吗?”一个年轻弟子小声问,声音里带着后怕。
张武站起身,将断矛捡起来,用朴刀削掉裂开的部分:“来不来,咱们都得守着。”他把削好的矛递给那弟子,“把力气养足了,明天他们再来,就用这矛告诉他们,咱们不好惹,但也没赶尽杀绝。”
夕阳把矿区的影子拉得很长,受伤的弟子被抬回工棚,栅栏的缺口用新木杆补上,只是那截染血的木杆被特意留了下来,像个沉默的提醒。张武坐在胸墙后,望着南边的林子,手里摩挲着那把没出鞘的朴刀。
他知道,这场仗虽然击退了土着,却没赢。那些藏在林子里的眼睛,会记住今天的伤口,也会记住他们没开火铳的犹豫。而明天太阳升起时,这里或许会有新的冲突,或许会有暂时的平静,但无论怎样,矿区和土着之间那道看不见的界线,已经被血染红了。
夜风吹过矿场,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淡淡的血腥味。张武把朴刀放在身边,闭上眼睛,却总想起那弟子额头流下的血,红得像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