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许羽柒淡淡道,“她现在最怕的是身边人背叛,而不是我们打进来。只要她还在查内鬼,就不会轻易烧东西。”
她顿了顿,“而且,她不知道,真正能决定她生死的,从来不是账本,而是人心。”
罗景驰退出大殿不久,陈九渊再次返回,带来最新消息:“婢女供词已改。她今晨招认,亲眼看见左堂首座深夜会见一名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对方给了他一枚铜牌。”
“很好。”她点头,“再加一句——说那铜牌上有漠原盟的鹰纹。”
“属下这就去办。”
她独自留在殿中,烛火映照着她的侧脸。手指轻轻敲击乌木令牌,节奏稳定。
片刻后,一名绯影卫疾步入内,跪地禀报:“启禀楼主,南六州旧驿道方向传来信号——第一批运炭车队已抵达边界,守卫换岗间隙为辰时二刻至三刻,共十息空档。”
她站起身,走到舆图前,用朱笔在第一条路径末端画了个圈。
又一人进来:“黑水滩枯井密道确认畅通,昨夜雨水冲刷后宽度略有增加,可通过身形瘦小者。”
她在第二条线终点也标上记号。
最后一人来报:“药贩流线上的青篷车已准备就绪,替换车夫已拿到通行腰牌。”
三条路,全部打通。
她回到主位,取出一枚新的乌木令,正面空白,背面尚未刻字。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块令牌——一旦填上名字,便是清算之始。
窗外更鼓响起,三声短促。
檐铃忽然轻颤了一下,像是被夜风拂过。
她抬起手,指尖悬停在令牌上方,却没有落笔。
罗景驰匆匆回来,脸色微变:“楼主,刚收到密线急报——苏云曦下令将西院婢女转移至主院地牢,即刻起由亲卫看守,不再允许任何人提审。”
许羽柒眼神未动。
“她终于意识到,那女人知道得太多。”
她缓缓放下手,将空白令牌收入袖中。
“让她关。”她说,“地牢的墙再厚,也挡不住一句话。”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传令十二坊暗哨,从现在起,每半个时辰上报一次栖霞苑灯火变化。主院正厅若连续三夜熄灯早于戌时,立即回报。”
罗景驰应声欲退。
她忽然停下,“等等。”
她从案底取出一张薄纸,上面是近期所有出入栖霞苑人员的名单。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柳莺**。
“她最近一次回主院是什么时候?”
“五日前,乘夜船而来,未走正门。”
“通知松溪集那边,”她低声说,“准备第三锅米汤。另外,把那幅歪脖松的画,再复制三份。”
罗景驰皱眉,“还要挂?”
“不。”她摇头,“一份藏在药箱夹层,一份缝进难民衣领,最后一份……放进即将送往地牢的饭篮里。”
她转身望向舆图,栖霞苑正厅已被朱笔重重圈住。
“她看不见的。”她说,“但她的心腹会看见。”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
她没回头,只是将朱笔轻轻搁回笔架。
笔尖一滴红墨落下,正中“栖霞苑”三字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