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回椅中,指尖轻叩扶手,节奏稳定。
“你知道最可怕的不是什么吗?”她忽然开口,“不是没了钱,也不是没人送货。是最底层的弟子开始怀疑——为什么师兄能领到药丸,我却要等?为什么执法堂的人可以随意扣人,自己却从不被罚?当一个门派内部不再讲规矩,只讲关系,那它离崩塌就不远了。”
罗景驰沉默片刻,抱拳退下。
门关上后,许羽柒没有动。她盯着桌上那份密报,视线缓缓移到右下角——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印记,像是某种商会的暗戳,形状像一只蜷缩的蝎子。
她记起来了。三天前,梧川那边传来消息,林砚救治的那个昏迷男子,身上搜出的一枚铜牌,背面就有同样的标记。
她抽出另一张纸,提笔写下一个地址:**清河渡口,辰字号仓房**。然后在旁边加了一句:**查该仓近一个月出入货单,重点关注是否出现与‘软筋散’成分相似的粉末记录**。
写完,她将纸塞进一个青竹筒里,拧紧盖子,放在案角。
外面传来更鼓声,已是深夜。
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远处山影沉静,几盏灯火零星亮着,像是未眠的岗哨。她看了一会儿,正要关窗,忽然听见院中有轻微响动。
是影卫换岗的脚步声。
她收回手,却没有立刻离开窗边。脑海中浮现出姜堰晨最后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那时他还穿着少门主的紫金袍,站在青石阶上笑着叫她“锦佑”,说要与她共掌南北武林。
如今那个人被困在自家山门,亲信背叛,资源枯竭,连饭都快吃不上。
她嘴角微微扬起,但没有笑出声。
桌上的青竹筒还摆在那儿,像一根静默的桩。
她走回去,拿起它,轻轻放在抽屉最深处。那里已经有十几个类似的筒,颜色深浅不一,代表着不同等级的情报。
她关上抽屉,重新坐下。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内侧的一道细线——那是原身留下的痕迹,曾经系过剑穗的地方。现在空了,只剩一根褪色的红绳。
外面天色依旧漆黑。
她翻开新的账册,提笔写下第一行字:
**“威虎门经济链断裂确认,结构性崩溃进入倒计时。”**
笔尖顿了顿,又添一句:
**“下一步,等他们自己人动手。”**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比刚才急促。
她抬头,声音冷了下来:“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影卫低头疾步走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未拆的急报。
他的手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