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豪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放下买烟的钱,转身和阿力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阿力忽然开口:“那个人,手在抖。”
陈豪“嗯”了一声。他知道,恐惧是会传染的。东星在用这种手段,从内部瓦解他们刚刚凝聚起来的人心。
回到水塔楼,已是下午。气氛有些沉闷,显然留下的三人也一直在担心。
陈豪将外面看到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妈的,欺人太甚!”刀疤霆气得一脚踢在旁边的破水桶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四眼仔叹了口气:“人心浮动啊……”
陈豪看着窗外,忽然问道:“四眼,我们还有多少钱?”
四眼仔愣了一下,连忙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现钱不多了,坤哥上次给的加上我们之前剩的,大概还有两三万。不过,之前从衰狗和病猫那边接手的一些值钱的小玩意,我都让蛇眼明帮忙出手了,估计还能换个几万块。”
“拿出来。”陈豪说道,“分成几份。让蛇眼明想办法,给今天被打伤的那两个兄弟,每人送五千过去。剩下场子里那些跟着我们,现在没着落的兄弟,每家先送一千块应急。钱不多,是个意思。告诉他们,场子被砸的损失,等我出去后,加倍补偿。跟着我陈豪,不会让兄弟饿肚子。”
四眼仔眼睛一亮:“豪哥,这……这能稳住人心!”
刀疤霆和大头仔也看向陈豪,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混江湖的,有时候图的就是一个“义”字和一个“利”字。老大能打固然重要,但关键时候肯为手下兄弟着想,更能让人死心塌地。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陈豪语气平淡,“人心散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这番举动,很快通过蛇眼明和那个凉茶铺小弟的口传了出去。原本有些惶惶的人心,果然安稳了不少。钱不多,但这份雪中送炭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夜幕再次降临。水塔楼里,众人围坐在一起,分食着蛇眼明傍晚送来的烧鹅饭,气氛比白天轻松了许多。
大头仔啃着鹅腿,含糊地说:“豪哥,等咱们出去了,先把东星那帮杂碎赶出深水埗,然后把庙街和深水埗连成一片!”
刀疤霆嗤笑:“你小子胃口不小!不过……我看行!”
连四眼仔都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陈豪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短暂的温馨和希望之下,隐藏着一颗即将引爆的惊雷——新加坡之行。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贴身藏着的信封,里面的机票和假证件像烙铁一样烫人。
阿力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抬眼,目光从陈豪脸上扫过,又迅速垂下。他敏锐地察觉到,陈豪平静的外表下,似乎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但他什么也没问。
夜色渐深,众人相继睡去。陈豪靠坐在老位置,听着兄弟们均匀的呼吸声,看着窗外城寨永不熄灭的零星灯火。
前路艰难,内有东星紧逼,外有警方缉拿,暗处还有靓坤那充满诱惑与危险的惊天密谋。但他此刻心中却异常平静。
为了这些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能在脚下这片土地真正立足,有些险,必须冒;有些路,必须走。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默默推演新加坡之行的每一个细节。风暴前的宁静,弥足珍贵,却也格外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