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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进村的贼没偷走东西,反倒留下了一根针(2 / 2)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一个瘦削得几乎脱形的男子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他衣衫褴褛,上面挂满了草叶和泥土,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与绝望,像一只被追赶了太久的孤狼。

他死死盯着桌上的那碗酒,喉结不住地滚动。

他看到了桌边的赵篾匠,以及老人平静无波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和恐惧。

“噗通”一声,男子双膝一软,竟直直跪在了地上,距离方桌还有三步之遥。

他没有看赵篾匠,而是朝着桌子,朝着那碗酒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罪人之后,张山,拜见守脉人!”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哭腔,“家父临终前有遗言,命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回先祖遗落在外的地脉引气针,送其归宗!否则……否则地脉永闭,医魂不续,我张家一脉将成千古罪人!”

他泣不成声,将祖辈曾参与铸造地脉针阵,后因变故流落江湖,最终导致神针遗失的往事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他这一路,是循着祖辈留下的残图和微弱的血脉感应,才找到了这里。

昨夜,他不敢贸然进村,只能用这种方式发出讯号,之后便躲在林中,几乎绝望。

赵篾匠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缓缓道:“起来,喝了这碗酒,随我来。”

午后的阳光炙热,蝉鸣聒噪。

赵篾匠领着张山,来到了村西头的一处断桥遗址。

桥是用巨大的青石和铁桩建成的,不知何年何月,从中间断开,汹涌的河水在断口下形成一个湍急的漩涡。

赵篾匠走到断桥边,在一根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钉旁停下。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金光灿灿的“阳池”针,在张山激动又困惑的目光中,将其稳稳地插入了铁钉旁边的石缝里。

“阿禾!”赵篾匠回头喊了一声。

一直跟在后面的阿禾立刻会意,她对着身后那群孩子点了点头。

“《归藏调》,起!”

霎时间,十几个孩子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哨子,吹奏起那首古朴而悠扬的调子。

哨声不再单调,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音波,仿佛在与天地间的某种频率共鸣。

音起之时,异象再生!

那断桥之下,原本湍急的漩涡猛地一顿,随即,整条河的水流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向两侧轰然分开!

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巨刃从中劈开,露出了湿漉漉的河床。

河床中央的泥沙疯狂翻涌,一个残缺的铜匣,在一股巨力的推动下,缓缓浮出水面。

铜匣上同样布满了绿锈和水草,但其制式与“阳池”针如出一辙。

张山已经看傻了,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河床边,不顾一切地冲进淤泥里,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铜匣。

匣内,三枚同制式的古针静静地躺在其中,针身同样锈迹斑驳。

但针柄上的刻字依旧清晰可辨,分别是“支沟”、“外关”、“天井”。

“回来了……都回来了……”张山捧着铜匣,扑跪在泥水之中,对着断桥的方向,对着那枚“阳池”针,嚎啕大哭,额头一下下磕在湿滑的泥土上,“原来……原来你们不是被遗弃了,你们一直在等我回来!”

黄昏时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村里的打谷场上,所有村民,无论老幼,都聚集在此。

赵篾匠站在高处,声音洪亮地宣布:“从今日起,我赵家村立下新规。凡持我地脉针阵真针、真心欲使其归宗者,不论来历,不问过往,皆可入村三日,食宿由全村共担!”

顿了顿,他的目光变得凌厉:“但,为防宵小之徒利用神针行不轨之事,所有外来针具,必须先经我村‘麻绳结阵’净化七日,洗去尘秽,方可接触地脉根本!诸位,可有异议?”

人群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应和:“无异议!”“全听篾匠叔的!”

他们白天都看到了那神迹,心中的震撼与自豪无以复加。

甚至有几户人家已经主动表示,可以腾出空房,专门用来接待这些“寻针归来”的客人。

人群中,阿禾默默地走到村口那块巨大的石碑前,将自己那枚一直佩戴的石针,轻轻地插在了石碑底座的缝隙里。

这是一种宣告,也是一种邀请。

她低声说,像是在对石碑说,也像是在对整个天地说:“现在,不只是我们在找针了。”

子夜,万籁俱寂。

草针堂内,油灯如豆。

赵篾匠在桌上摊开一张用兽皮绘制的古老地图,图上山川河流,脉络纵横,却又与当世的舆图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幅巨大的人体经络图。

他将今日收回的“阳池”、“支沟”、“外关”、“天井”四枚古针,按照某种顺序,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地图上。

四枚神针的位置,赫然在地图上构成了一段清晰的线路——手少阳三焦经的起始段。

就在第四枚针落下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地图边缘,前些日子不知何故浮现出的那个模糊的“城”字,竟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金色液体。

那金液如同拥有生命,在兽皮上缓缓流淌,越过山川,最终与四枚神针构成的经络连在了一起,然后继续向着西南方向延伸,最终指向了一片被标记为黑色,形如废墟的区域。

废墟旁,有两个古字注解——药墟。

赵篾匠凝视着那条新出现的金色轨迹,良久,他提起桌上的狼毫笔,蘸饱了墨,在地图的留白处,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四个大字。

百脉归流。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笔,目光投向窗外。

不知何时,一轮血色的月亮已悄然升空,妖异的红光笼罩了整个村庄。

就在这血月之下,村中每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墙角边,那些随意堆放的锄头、镰刀、铁犁、柴刀……所有的农具,其金属的尖端,竟都无声地浮现出一层稳定而柔和的光晕。

成千上万点光晕,在这静谧的山村里亮起,如同一片倒映在大地上的璀璨星河,静静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