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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锈针抬头那夜,城里人还不知道要变天(2 / 2)

当年京城天禄阁下,那座囚禁了无数杏林国手的地窖,那座以三千六百根秘银针布下的绝世杀阵,震动的频率与此分毫不差!

赵篾匠猛然睁眼,瞳孔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太医署旧址……它还记得。”

天色转入拂晓前最深沉的墨色,断桥之上,一道孤影独坐桥墩,正是赵篾匠。

他从怀中摸索出一样物事,那是一截早已断裂的医针,针柄上依稀可辨一个残缺的“风府”二字。

这是他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唯一带出的东西。

他神情肃穆,将这半截残针缓缓插入桥面一道裂缝中,针尖距离那颗神秘的铁钉,不多不少,正好三寸。

两枚材质、年代截然不同的金属,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阻隔,瞬间建立起某种神秘的联系。

一股无形的力场在它们之间生成、牵引。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颗饱饮夜露的铁钉顶端,一颗晶莹的水珠竟无风自动,脱离了钉头,不偏不倚,精准地滴落在“风府”残针的针尖之上。

“叮!”

一声清鸣,不似金石之声,反倒像玉磬被轻轻敲响,空灵悠远。

声响过后,桥下原本墨黑的涪水河,竟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层如梦似幻的淡青光晕。

水波荡漾间,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城郭倒影赫然浮现!

那倒影中的城池,九街八巷,格局俨然,虽是虚影,却透着一股磅礴的古意。

更令人心惊的是,城中各处,有数十个光点正与天上残星遥相呼应,同步明灭闪烁,其方位布局,赫然便是人体周身三十六处大穴的精确投影!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阿禾便带着一群半大孩子来到了断桥边。

这群放牛娃是村里最野的,也是胆子最大的。

然而今日,他们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鸦雀无声。

那颗铁钉顶端不再凝结露水,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细若蛛丝的银线,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银线的一端缠绕着铁钉,另一端则蜿蜒没入桥面石缝中,与几株新生的、叶片带钩的野草紧密相连。

阿禾毕竟年长些,她壮着胆子蹲下身,从腰间摸出一个竹哨,对着那银线轻轻吹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嗡——”

银线骤然绷直,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颤动。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处山坡的一片荒地上,一蓬泥土毫无征兆地松动、拱起,一枚通体锈蚀、样式古朴的长针竟自行破土而出半寸!

那针尾斜斜朝天,宛如一面指引方向的旌旗,针柄上刻着的,是一个清晰的“合谷”二字。

“针!地里长出针来了!”孩子们发出一片惊呼,纷纷后退。

赵篾匠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从一个孩子手中接过一把锄头。

他走到那圈银线旁,用锄刃的尖角,轻轻抵住银线与钩茎草连接的末端。

就在接触的瞬间,冰冷的铁制锄尖,竟陡然传来一阵温热的烫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激活、淬炼。

这把凡铁打造的农具,在这一刻,竟被那古老的契约认可为“代针之器”!

正午,烈日当空。

村里的晒谷场上,一群妇人正围在一起,神情专注。

她们不知为何,竟像是着了魔一般,自发地用搓好的麻绳在地面上摆出了一个巨大的九宫格。

而在九宫格最中央的区域,则空出了一方土地。

一个跛行了十年的少年,被母亲和邻人搀扶着,小心翼翼地送入了中央的方形区域。

妇人们随即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口中不约而同地哼唱起一支古老的童谣。

那调子简单而重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片刻之后,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

地面上,竟浮现出一片淡淡的、由光线构成的经络虚影,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如百川归海,尽数涌向那少年的右腿膝盖!

光影交汇之处,恰是主治腿疾的“犊鼻”大穴!

一个肉眼可见的微型气流旋涡,在少年膝部缓缓形成。

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浑身剧烈颤抖。

就在众人以为要失败时,他猛地挺直了腰杆,那条萎缩僵硬了十年的右腿,竟然稳稳地踩在了地上,支撑住了全身的重量!

“能……能站了!天爷啊!”少年的母亲激动得语无伦次,村里的老稳婆更是直接跪倒在地,朝着九宫格的中心连连叩首。

然而,赵篾匠却没有看那创造了奇迹的少年。

他仰头望着天空,瞳孔中映出另一番奇景——高天之上,流云聚散,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其斗柄所指的方向,与老井底部那七株钩茎草的阵列遥相呼应!

午后,村西头的老井再度显现异象。

前去取水的农夫惊恐地发现,井壁上那些时隐时现的金光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整一圈青苔,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慢速度,沿着井壁缓缓旋转,形成一道道玄奥的螺旋纹路,其流转之势,竟与医书中描绘的人体任脉走向别无二致。

一个胆大的汉子,将自家那个天生体弱、时常抽搐的病弱婴儿抱到了井口。

就在婴孩靠近井口的刹那,平静的井水仿佛受到感召,自动向上涌起三寸,化作一团温润的白色雾气,将婴孩整个笼罩。

雾气来得快,散得也快。

当白雾散尽,那婴儿原本因病痛而微弱的啼哭,竟转为了一阵清亮健康的笑声。

他手舞足蹈,脸上那层病态的青紫已然褪去,胎里带来的“惊痫”之症,竟在这短短片刻间自行缓解!

守井的老人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喃喃道:“这井……这井会看病了。”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

赵篾匠独自一人立于村后的高坡之上,俯瞰着这片被神迹笼罩的土地。

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从阿禾处收回的“鸠尾”石针。

此刻,石针触手冰冷,与寻常石块无异。

他弯下腰,将石针的尖端缓缓插入脚下的泥土之中。

霎时间,整片广袤的稻田再次应声而动!

所有沉甸甸的稻穗,再一次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如最虔诚的信徒,朝拜着西方落日的余晖。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每一根稻穗的尖端,都凝结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晶莹露珠。

而每一颗露珠之中,都清晰地映照出了同一幅画面——一座荒芜破败的城门楼,门楼上的匾额早已残缺不全,风化得只剩下一个字的一角,那个字,是“医”。

赵篾匠的心脏,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攥紧。

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异象,所有的等待,都指向一个真相。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呢喃:“不是我们要进城……是城,在等我们执针。”

话音未落,西沉的落日边缘,一道璀璨的流星骤然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焰尾,直直坠向北方那座废城的方向!

紧接着,一股极轻微却绵长不绝的嗡鸣,从大地深处传来,传遍了整个涪水村的原野,如同古钟被撞响后,那一声穿越千古的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