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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谁在替天行针(2 / 2)

“哇”的一声,一口腥臭的黑痰从孩子口中喷出,溅在地上,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紧接着,孩子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放声大哭。

哭声虽弱,却充满了生命力。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那郎中更是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有人忍不住上前,对着气定神闲的赵篾匠拱手问道:“先生,这……这是何等神术?”

赵篾匠用脚抹掉地上的圈,站起身,掸了掸裤腿的灰,淡淡一笑:“松烟其性沉滞,最易闭塞人的七窍,加重毒性。艾火则性暖通神,能醒百脉之沉珂。至于那追鸡跑圈,看似荒唐,实则是最朴素的‘周天导引’之法。气随母动,血随子行,奔跑不息,气血自流,方能将那口毒痰逼出来。这些道理,你们天天在做,只是不知道它叫什么罢了。”

第三日午后,邻村族长派人八抬大轿,将赵篾匠请了过去。

族长的儿媳难产,已足足痛了十二个时辰,请来的几个稳婆全都束手无策,产妇已是气息奄奄。

族人急红了眼,甚至拿出了磨得雪亮的屠宰刀,准备强行剖腹取婴,保住家族的一丝血脉。

“住手!”赵篾匠一脚踏入产房,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刀斩不开命,节奏才能接续香火!”

他既不看产妇,也不施针念咒,只是下令,将全族上下的妇女,无论老幼,全部请到院子里,围着产房坐下。

“每人手里拿一样东西。”赵篾匠的命令简洁而古怪,“纺锤、饭勺、竹筷、木梳,什么都行。现在,按照你们各自最习惯的动作,敲打膝盖或者墙面。”

上百个妇女面面相觑,但族长威严在此,无人敢不从。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杂乱无章的敲击声,叮叮当当,磕磕碰碰,不成曲调。

赵篾匠闭上双眼,如老僧入定,静静倾听。

片刻后,他猛然睁眼,指向人群中一个老妇:“你,慢了半拍。”又指向一个年轻媳妇:“你,气息太急,快了。”

他逐一指点,或快或慢,或轻或重。

起初众人还觉得莫名其妙,但渐渐地,那上百种不同的敲击声,竟奇迹般地汇聚成一股浑厚而有力的律动。

那律动,依旧是三息一拍,如同大地的心跳,深沉,有力,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脉动。

产房内,原本眼神涣散的产妇,被这股声音笼罩,竟慢慢回过神来。

她的呼吸不再急促,腰腹开始随着那节律,不自觉地一起一伏。

一个时辰后,伴随着院中节律达到顶点的刹那,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穿云裂石!

母子平安!

族长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场就要对赵篾匠行跪拜大礼,称其“神技”。

赵篾匠却轻轻摆手,将他扶住:“不是我接的生,是你们全村人的心跳,把这孩子推了出来。”

第五日夜,山火骤起。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转眼间便烧红了半边天。

浓烟蔽月,数个村庄的百姓惊惶奔逃,哭喊声、呼救声响成一片。

赵篾匠却没有随着人流奔逃,反而逆流而上,登上附近一处高崖,迎着滚滚热浪,凝神观察火势。

在他的眼中,那蔓延的火舌并非毫无章法,其路径曲折蜿蜒,竟暗合人体“足厥阴肝经”的走向!

只因山林繁密,湿气郁结,导致“经络”不通,火毒之气借着风势,在这条“肝经”上狂飙突进。

“病因是气滞,病灶是风火。”他心中了然。

他立刻下山,组织起村里尚有胆气的青壮,命他们砍伐隔离带。

但诡异的是,他指定的路线并非一条直线,而是依着山势,走出一条曲曲折折的线路。

更让人不解的是,他要求众人必须按照“三步进,一步退”的节奏砍伐,每砍伐一小段,就立刻用备好的水泼洒降温。

这正是针灸中的“提插泻法”,以退为进,疏导郁结的火气。

同时,他又让妇孺老弱在安全地带,用尽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铜盆、铁锅、瓦罐——拼命拍打。

无数道声波汇聚在一起,在山谷间形成无形的震荡,竟真的扰动了火场上空的气流,让原本凝聚成龙的火焰,变得散乱不羁,再难形成燎原之势。

一夜鏖战,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那场足以吞噬数个村庄的滔天大火,竟被硬生生地遏制在了山谷之中,最终化为几缕残烟。

有人看着这奇迹般的结果,敬畏地称赵篾匠有“驭火之术”。

他只是摇摇头,望着劫后余生的山林,轻声道:“我没有驭火,我只是让这座山,用它自己的方式,好好喘了口气。”

第六日清晨,赵篾匠在归村的途中,远远便看到岔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前几日被他救下的那个驿卒。

驿卒身旁,一匹健马安静地立着,马背上驮着一袋沉甸甸的官盐。

见到赵篾匠,驿卒快步上前,将一个钱袋和那袋盐一并奉上,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先生,这是您要换盐的钱,我替您垫上了。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有一双能跑的腿。从今往后,您若有任何需要传话、送信、送药的地方,我李四,愿做您的腿!”

赵篾匠没有去接那钱袋,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你的腿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但如果你愿意用它,去帮更多喘不上气的人,多喘一口气,那你就不再是个驿卒。”

驿卒一怔。

“你是一根会走路的针。”

李四浑身剧震,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

他呆立良久,然后猛地单膝跪地,对着赵篾匠,郑重地叩下了一个头。

这一拜,不是为了谢恩,而是为了自己,第一次明白了“活着”二字的意义。

第七日黄昏,夕阳如血。

赵篾匠回到江滩,回到那根插在泥沙中的枯枝旁。

数日不见,那枯枝顶端的嫩芽,已舒展成一片小小的绿叶,正在晚风中迎风轻颤。

他伸出手,像抚摸初生的婴儿一样,轻轻拂过叶面。

就在他指尖触及叶片的瞬间,那片小小的绿叶,竟微微亮起,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如金丝在碧玉中游走,玄奥而美丽。

忽然,整片江面雾气升腾,水汽氤氲之中,一行虚幻的文字缓缓浮现在江心,非篆非隶,古拙而磅礴,正是他苦寻多年的《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