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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谁说治病一定要动手(2 / 2)

凛冬将至,街头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

一个衣衫褴褛的盲童,佝偻着背,沿着街边的老墙摸索前行。

他走得很慢,粗糙的砖面不断摩擦着他单薄的背脊,从颈后的大椎,刮过“身柱”,一路向下,直到腰背处的“筋缩”。

阿禾跟在他身后,已经整整三天了。

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这个盲童靠着墙蹭行超过半炷香的时间,他那双原本灰白呆滞的瞳孔,就会有那么一小会儿,变得清明起来,甚至能模糊地辨认出光影的轮廓。

阿禾靠近那面老墙,仔细观察。

墙体背阴,长满了青苔。

他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感受。

原来,这种特殊的苔藓在与人体摩擦生热后,会分泌出一种含微量光敏成分的物质。

这种物质通过背部的督脉穴位渗入,配合摩擦产生的热力,竟能奇迹般地激活远在头部的“睛明”与“攒竹”两大眼部要穴的神经通路。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阿禾心中成形。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悄悄修缮了那段老墙,将特定区域的砖石打磨得恰到好处,又从别处移植来更多那种特殊的青苔,集中在离地三尺左右的段落。

做完这一切,他找到那个盲童,给了他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只鼓励他每日清晨和黄昏,都来“走”这面“亮墙”。

一个月后,奇迹不再是昙花一现。

那个盲童已经能看清三步之内的人影。

消息传开,城中另外两个盲童也开始来“蹭墙”。

渐渐地,街头自发形成了一个“蹭墙会”,人们视之为“摸出来的光”。

市集上,一个以泼辣闻名的妇人正为了一斤白菜和菜贩争执得面红耳赤。

她双手叉腰,声浪滚滚,每一个骂词都中气十足。

阿禾恰好路过,却被她骂人的姿态吸引了。

妇人为了让声音更响亮,无意间将舌根死死顶住上颚,整个颈部肌肉绷紧,持续不断地按压着喉结两侧的“廉泉”与“扶突”穴。

就在她骂得最激烈的时候,围观人群中,两名患有甲状腺肿大的男子,不约而同地感到自己喉部的肿块传来一阵奇异的刺痛,随后那股憋闷胀痛感竟减轻了不少。

他们惊疑不定地回到家中,当晚便相继咳出了一口口胶状的粘痰,顿觉神清气爽。

阿禾将妇人的骂词节奏、气息运用,乃至口型变化都一一记录下来,经过数日推演,竟提炼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怒言导引法”。

他建议那些平日情绪郁结、肝气不舒的人,每日清晨对着空旷的山谷怒吼七声,内容不限,可以是斥责,可以是悲叹,贵在气息饱满,将胸中浊气一吐为快。

不久后,民间竟兴起了一股“骂疗潮”。

城郊的一处悬崖,被好事者命名为“怨气崖”,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来此嘶吼。

甚至有一位才思枯竭多日的书生,在此对着云海痛骂了半个时辰后,回家便文思泉涌,治好了自己的“笔痿”。

秋夜霜降,万籁俱寂。

阿禾独坐在涪水旧滩上,望着月光下的芦苇荡。

这一路走来,晒谷场的光,织布机的音,痛语碑的泪,盲童墙的苔,骂街妇的声……一幕幕在他脑中流转。

这些力量,源于天地,藏于民间,是他,也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共同将它们唤醒。

忽然,前方的芦苇丛中泛起一团柔和的微光,光芒渐渐凝聚,化作一个模糊而熟悉的人影——正是消失已久的涪翁。

老人须发皆白,面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微笑着指向远方灯火点点的村落。

阿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每一盏昏黄的灯火下,似乎都有人在做着某种规律的动作:有老人在睡前轻揉腹部,有妇人在灯下跺脚活血,有孩童在模仿大人搓手取暖……

这些看似琐碎寻常的动作,在阿禾眼中,却化作了一个个流动的穴位。

千万个家庭的灯火与动作交织在一起,竟在漆黑的夜幕上,缓缓勾勒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针灸铜人虚影!

涪翁的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他转过身,面对阿禾,伸出那只虚幻的手,轻轻点在他的心口。

一道温暖的金流瞬间涌入,阿禾只觉胸口一热。

他低头看去,那枚伴随他许久的“泥印”已彻底融入肌肤,消失不见,唯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正沿着任脉缓缓下行。

涪翁的身影,也如烟尘般,随风消散。

阿禾仰望漫天星斗,良久,轻声自语:“师父,这一次不是您教我,是我看着他们,想起了您。”

几乎在同一时刻,议政堂的灯火彻夜未熄。

柳妻刚刚收到一份来自西北的加急军报,上面却不是战况,而是一份民情统计:西北三州推行“痛语令”覆盖率已达八成,连最偏远的牧区,都有牧民开始用烧红的马蹄贴,在木桩上烙印出自己病痛的位置,来代替签名申报。

她正为这惊人的成效而心潮澎湃,门外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冲了进来,神色慌张,声音里带着冬夜的寒气:“夫人!城南……城南张屠户家,他婆娘难产,胎位不正,已经折腾一天一夜了,眼看就要……一尸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