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妻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她知道,这便是阿禾留下的东西。
那惊鸿一瞥的光柱,激起的不仅仅是地气共振,更是唤醒了这片土地最深沉的记忆与力量。
阿禾将自己的“印”,从脊背,刻进了这山川,这河流,这每一寸泥土之中。
邱狰不信邪,再次催动全身功力,这一次,他双掌齐出,气势比方才更盛十倍!
整个议政堂都在这股力量下微微颤抖。
但结果,别无二致。
金色的光点在地面上流转得更快,范围也更广,几乎覆盖了整个地坛。
它们不再仅仅是防御,甚至开始反击。
一股温润却又磅礴无比的力量,顺着邱狰的双脚,自下而上倒灌而回!
“噗!”
邱狰如遭雷击,身体剧震,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口淤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惊骇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土地,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迷茫。
他败了。
不是败给柳妻,不是败给那七只妖虫,而是败给了这片他发誓要用一生来守护的土地。
“现在,您还要证据吗?”柳妻的声音悠悠传来,“土地,已经自己开口说话了。”
满堂死寂。
九位执火人代表,包括那几位最保守的,此刻都用一种看待神迹般的眼神,望着那片浮动着金色光斑的土壤。
他们终于明白,柳妻口中的“续脉”为何意。
医道的未来,或许真的不在故纸堆里,不在那高高在上的殿堂中。
它,已经回到了它最初诞生的地方。
邱狰死死地盯着柳妻,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生建立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怨毒地嘶吼一声,转身踉跄着冲出了议政堂,那背影,充满了狼狈与不甘。
风波暂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柳妻走到地坛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七只排列成北斗之形的工蚁。
她知道,这第一粒“活种”已经生根发芽。
而此刻,在千里之外的某个雪夜山径,那个将自己刻入大地的男人,正将手掌贴于冻土。
随着他掌心温润的能量缓缓渗入,远方,一个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母亲,在梦中辗转反侧,腹中绞痛。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用一种最古老、最本能的姿势,在自己冰冷的小腹上,缓缓地、温柔地揉动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个画圈,每一次按压,都与村口井台边老妪搓手的节奏,与边寨新娘哭嫁的音律,与那被碑林治愈的狂生撞击的角度,悄然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共鸣。
一缕微不可察的金光,自她掌心亮起,顺着她的指尖,缓缓融入她的身体。
剧痛,在悄然缓解。
下一任鼻祖,不会出现在史书里,只会出现在,某个母亲为孩子揉肚子的,那个动作里。
而现在,她正在为自己揉。
因为,这片土地上,人人皆是病人,也人人,皆可是自己的医者。
一个全新的时代,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已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