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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星图入脉,暗潮涌动(2 / 2)

在他眼中,那片由医道气运凝聚而成的“九针引星图”依旧璀璨,但星图的边缘,却不知何时泛出了一圈圈赤黑色的杂光,如同纯净的火焰中升起了污浊的浓烟,不祥至极。

他缓缓闭上双眼,转而内视己身。

在他心口处,那枚代表着医道至高传承的“医道传承印”第九枚纹路,正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痛感。

印记的表面,那部只有他能看到的《针经》真本,竟凭空浮现出三处模糊不清的区域——那三处,正是程高与柳文谦所见,在民间被误传、扭曲得最厉害的地方!

涪翁伸出苍老的手,轻轻抚上心口,一声悠长的叹息随风飘散。

“我放火入野,原想以燎原之势,令医道之光普照天下……却忘了,风,从不知方向。道若失了序,比无道,更险。”

他的初衷,竟成了这场浩劫的源头。

当夜,程高陷入了噩梦。

他梦见天穹破裂,亿万根冰冷的银针化作暴雨倾盆而下,精准地刺穿了下方跪满大地的万千百姓的头顶。

那些百姓神情麻木,口中却整齐划一地高声诵读着南岭石壁上的伪经,声音汇聚成一道洪流,撼天动地。

“啊!”程高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湿透。

他大口喘着粗气,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高高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指,正不受控制地、一寸寸地朝着自己头顶的“百会穴”掐去!

一股外来的、不属于他的意志,正试图操控他的身体!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头皮的刹那,营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柳文谦的身影疾步而入。

他似乎早已料到会发生此事,一直守在帐外。

“凝神!”柳文谦低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三枚银针。

他手腕一抖,三道寒光一闪而逝,精准无比地刺入程高眉心的“印堂”、耳前的“耳门”以及手腕的“列缺”三穴。

此乃“三醒针”,专破心魔幻象。

紧接着,他并指搭上程高的脉门,以自身精纯的“诊脉法”真气为引,将一股清明纯净之气缓缓渡入其经脉,涤荡着那股外来的邪异意志。

程高如遭电击,身体一颤,那股被操控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他瘫倒在床榻上,冷汗淋漓,心有余悸地说道:“那声音……那股力量……是从天上下来的。”

柳文谦收回银针,摇了摇头,声音无比沉重:“不是天。是那万众心火,那无数人的执念、妄想、恐慌汇聚在一起,烧穿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给自己,也给所有人,造了一座新的牢笼。”

涪水之畔,江涛拍岸。

涪翁立于一叶扁舟的舟头,江风吹得他须发皆白。

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了最后一枚随身携带的银针。

这枚针,曾伴随他走过万水千山,救过无数性命。

他闭上双眼,将毕生修为尽数凝聚,以“归元九息”之法,缓缓注入这枚银针之中。

九次呼吸之后,银针通体变得璀璨夺目,仿佛承载了一轮小小的太阳。

他屈指一弹,银针悄无声息地落入江心深潭。

针落无声,却仿佛在另一个维度引爆了惊雷。

以落点为中心,整条涪水,乃至方圆百里的地下水脉,都齐齐一震!

紧接着,漆黑的江面上,竟浮现出无数道荧光,纵横交错,如同一幅巨大的、在江水中游走的经络图。

这,是他以自身医道本源,强行梳理、镇压这片土地上狂躁暴乱的天地气机。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苍老了十岁。

他没有停下,而是从舟中取出一个木匣。

匣子里,是他耗费数十年心血,走遍天下积累的《诊脉法》残稿,以及他亲手绘制的九针摹本。

这些,是他毕生心血的结晶,也是这场“道火”的源头。

他划燃火石,点燃了稿纸的一角。

火光熊熊燃起,映照着他平静而决绝的脸庞。

他将这些珍贵无比的残稿与摹本,一页页、一张张地尽数焚毁,任由灰烬被风吹起,撒入滚滚东去的急流之中。

“我不传,火自熄。”

“我不立,道自清。”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对天地立誓,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判。

当最后一捧灰烬被江水吞没,江面上那璀璨的荧光经络图,也开始一寸寸地黯淡、隐去。

弥漫在天地之间,那股让无数人癫狂的“针影”,终于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风波似乎平息了。

程高与柳文谦继续前行,空气中那种狂热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感确实消失了。

沿途所见的村镇,百姓们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不再有人夜里发疯,也不再有人胡乱在身上扎针。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

然而,当他们走进一座名为“安和”的小镇时,程高却停下了脚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镇子很祥和,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

街边的医馆门前,三三两两的镇民正在排队候诊,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可程高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些排队的镇民,脸上没有求医问药的焦急,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挑剔。

而医馆里坐诊的老郎中,额头上满是汗水,握着脉枕的手,在微微发抖。

程高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医馆的牌匾旁。

在那里,挂着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用墨迹未干的字写着几行小字,像是一种告示,又像是一种宣言。

他的视线定格在那几行字上,久久没有移开,眉头越皱越紧。

风停了,可被吹起的沙,终究要落回地上,激起新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