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坛心的传承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阵苍凉的嗡鸣。
嗡鸣声中,九枚更为古老的青铜古印虚影,自印面上升腾而起,环绕着飞旋。
每一枚虚影之上,都闪烁着不同的医经残句: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
“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
“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
九道金光从虚影中射出,精准地连接在九名弟子的眉心。
磅礴的医道至理如洪流般涌入他们的脑海。
九人再也支撑不住,齐齐跪倒在地,朝着涪翁与那传承印,行了拜师大礼。
“弟子拜见师父!”
声音汇聚在一起,充满了新生般的虔诚与激动。
涪翁仰天长笑,声震四野:“好!好!好!我针道一脉,今日正名!从今往后,尔等便是我涪翁的开山九子!”
他首次开始亲授《针经》总纲,他每说一句,坛心的传承印便明亮一分。
当他讲到那句失传已久的核心要诀——“黄针者,引天地之气,以补人之不足,夺造化之功,以续人之将尽!”时,传承印上原本细密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数弥合!
“轰!”
一声巨响,传承印光芒大放,一道完整的、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古籍虚影投射在半空之中,封面四个大字熠熠生辉——《黄帝外经·针道篇》!
那传说中早已失落的医道圣典,竟在这一刻,重现人间!
金色的光芒照彻全场,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一片神圣。
所有围观的百姓,不论之前是信是疑,此刻都骇然失色,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敬畏!
“神迹!这是神迹啊!”
“老天开眼!涪翁是真正的医圣!”
就在众人心神激荡之际,涪翁沉声喝道:“九子听令!取针!”
九名弟子依言,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
“今有老兵王二,戍边半生,为国征战,不幸伤及脊髓,瘫痪十年,受尽苦楚。”涪翁指向人群中一名被家人用木板车推来的老兵,“今日,便由尔等,以正道还他一个公道!”
“遵命!”
九人齐声应诺,分立老兵周围,眼中神光湛湛。
他们刚刚承接了针道传承,体内气机充盈,脑中法门自现。
“归元针法,起!”
随着涪翁一声令下,九名弟子同时出手。
九枚银针在夜色下划出九道流光,仿佛细密的雨丝,精准无误地刺入老兵周身九大要穴!
针落的瞬间,九人掌心的针印同时亮起,一股股精纯的真气通过银针,源源不断地注入老兵干涸的经脉之中。
光芒如雨,针气如虹!
瘫痪了十年的老兵王二,身躯猛地一震,那双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竟然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爹的腿动了!”王二的儿子激动得语无伦次,跪倒在地。
围观的百姓全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老兵。
在九股真气的滋养下,他枯槁的面容泛起一丝血色,双腿的抖动越来越剧烈。
终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了十年的嘶吼,双手猛地撑住木板,竟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虽然站得不稳,虽然身躯依旧在摇晃,但他,确实站起来了!
静默了三息之后,人群彻底沸腾了!
“站起来了!真的站起来了!”
“神医!活神仙啊!”
欢呼声、呐喊声、喜极而泣的哭声汇成一股洪流,冲破了长江的夜雾。
无数百姓自发地跪倒在地,向着涪翁和他的九名弟子叩拜。
人群中,文士柳文谦早已激动得热泪盈眶,他铺开纸笔,奋笔疾书,为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命名为《九子承道录》。
而一直默默侍立在涪翁身后的程高,看着师父如山岳般的身影,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然而,在这片狂热与光明的边缘,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一个黑衣人影却如鬼魅般悄然退走。
他的动作极快,几个闪身便融入了拥挤的人群,再出现时,已在百丈之外。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幅刚刚用特殊墨水速绘而成的画——画上的内容,赫然便是那传承印共鸣,九道光芒连接九名弟子的全貌图。
在画的背面,一行字迹阴冷而急促:“此印可摄天下医典,得之者,可掌天下医命。”
黑衣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形化作一道夜雾中的残影,朝着北方一座荒废的古庙疾驰而去。
庙中,神像倾颓,蛛网密布。
一盏豆大的油灯,映照出一个盘膝而坐的单臂身影。
黑衣人跪伏在地,恭敬地呈上那幅画。
那身影缓缓抬起仅存的左臂,接过图纸,枯瘦的手指在画面的传承印上轻轻抚过。
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他袖口滑落的半枚玉符,上面残存着“太医院……”三个篆字。
“涪翁……针道……”他发出沙哑如破锣般的声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
那张脸,分明就是本该死在流放途中的前太医院令——韩慎之!
他没有死!
韩慎之的独眼中迸射出毒蛇般的怨毒与贪婪,他盯着图纸,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
针道初盛,万众归心,看似开启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光明时代。
然而,在无人知晓的暗影里,随着这幅图纸的送达,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阴谋,才刚刚燃起火种。
三渡口的光辉有多么耀眼,北荒破庙里的黑暗就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