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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针鸣九霄,医道永续(1 / 2)

暮色漫上医道司飞檐时,程高攥着王二狗的手腕往药庐跑,靴底碾过满地碎叶沙沙响。

少年的掌心全是汗,后颈还能感受到方才涪翁拍他肩膀的温度——藏好《针经》,等钟响三声再出来。

王二狗被拽得踉跄,怀里的油布包差点掉地:程大哥,师父是不是又要...又要一个人打那些坏蛋?

程高突然顿住脚步。

药庐外的老槐树下,那口枯井的石盖半掩着,缝隙里透出极淡的艾草香——是师父惯用的引气散。

他蹲下身,指尖在井沿敲了三下,石盖下传来空洞的回响。

王二狗立刻趴上去,用牙咬开布包,将抄得工整的《针经》塞进暗格,发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晃了晃:藏好了!

此时的医道司正沉入墨色里。

涪翁立在偏门影壁后,腰间玉佩贴着皮肤发烫。

他能听见巡夜禁军的脚步声在东墙根响过,也能闻见西院药圃里防风草被夜露打湿的苦香——但最清晰的,是房梁上那道极轻的瓦砾碎裂声。

来了。他低笑一声,袖中赤针突然地轻鸣。

三枚透骨钉破风而来时,涪翁正弯腰拾起脚边半块砖。

钉子擦着他耳际钉进影壁,在青砖上凿出三个细孔,孔里渗出暗红血珠——是淬了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他直起身,望着房脊上晃动的黑影:沈无冥,你哥沈无尘的毒针还欠我半招,你倒急着来补?

房上的人僵了僵,黑巾下传来阴鸷的冷笑:老东西倒记性好。

当年在药庐,要不是你那破针坏我好事,《针经》早该在太乙教坛上烧了祭旗。话音未落,七道银芒从七个方向攒射而来,正是太乙教七星追魂钉。

涪翁不退反进,右手食中二指并作针势,往胸前膻中穴虚点——玄针续脉。

暗劲顺着经络游走,本要攻心的毒钉突然偏了三寸,钉进他身侧的木柱,柱身立刻泛起黑青。

他趁机欺近屋檐,左手在腰间鱼纹玉佩上一按,藏在砖缝里的赤针应声而起,化作红芒直取对方咽喉。

赤针封喉!

沈无冥没想到这老渔翁竟能近身,慌忙后仰,黑巾滑落半角,露出脖颈处衔珠玄鸟的刺青——和三年前那批刺客分毫不差。

赤针擦着他喉结划过,在墙上钉出个焦黑的洞。

他踉跄着后退,靴底踩碎两片瓦,哗啦啦落进庭院:你早知道我们要抢《黄帝经》?

天禄阁烧医典时,我就知道有人怕民间医道活过来。涪翁抄起脚边铜钟的撞木,你们抢的哪里是书?

是天下人手里的救命本事。他手腕一振,撞木重重击在铜钟上——

钟声穿透夜色,惊起满院寒鸦。

东角门地被撞开,二十名持戟禁军潮水般涌进来,为首的张御史举着火把,火光映得他额头冷汗发亮:逆贼在此!

拿下!

沈无冥脸色骤变,从怀中抖出一把细如牛毛的毒针:给我烧了经阁!他身后的刺客立刻分散,两人扑向藏着《黄帝经》的东厢房,余下的挥刀缠住禁军。

涪翁脚尖点地跃上房梁,袖中玄针如游龙出渊,地挑落刺客手中的火折子。

那刺客腕间一麻,火折子地掉在青石板上,溅起几点火星又熄灭了。

想烧医典?

先过我这关。涪翁的声音混着钟声震得人耳鼓发疼。

他屈指一弹,玄针钉入最近刺客的曲池穴,那人立刻软倒在地,手中钢刀当啷落地。

另一边,程高和王二狗举着药杵从药庐冲出来,王二狗抄起捣药罐砸向放火的刺客,罐里的苍术粉扬得漫天都是:叫你烧我师父的书!

沈无冥见势不妙,虚晃一招刺向涪翁面门,趁机往院外逃去。

涪翁早料到他会跑,左手在腰间玉佩上连点三下——那是方才从张御史身上的,此刻正贴着沈无冥的衣襟。

玉佩里的赤针突然发烫,沈无冥顿觉胸口发闷,脚步一滞。

涪翁趁机甩出最后一枚黄针,那针带着金芒破空,地击在他手中的毒针上。

毒针应声而断,沈无冥踉跄着撞在院墙上,黑巾彻底滑落。

月光下,他脸上纵横着几道旧疤,正是三年前涪翁用赤针留下的痕迹:你...你早把玉佩做了记号...

我等这一天三年了。涪翁一步步逼近,玄针抵在他喉间,说,谁指使你们篡改医典?

沈无冥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断根?

太医院陈大人...要的是皇家子嗣的脉...脉...话音未落,他喉间发出轻响,七窍渗出黑血——服了毒。

陈大人?程高攥着药杵的手紧了紧。

张御史举着火把凑近,火光映得沈无冥脸上的疤更狰狞:是太医院令陈延!

他上月还说要整顿医道司...

传朕旨意!

众人惊觉皇帝不知何时立在院门口,龙袍被夜风吹得翻卷,目光如刀:即刻查封太医院,拿陈延及其党羽!他转向涪翁,目光软了些,先生没事吧?

涪翁弯腰拾起地上半卷《黄帝经》,指尖拂过被毒针划破的边角,摇头轻笑:医典破了能补,人心破了才难治。他抬头望向程高,少年正蹲在王二狗身边,替那被毒针划伤的刺客扎针解毒——和当年跪在雪地里求师的小徒弟,终于有了几分医圣的模样。

夜更深了。

程高捧着从暗格里取出的《针经》走向涪翁时,见师父正站在经阁前,月光落在他发间,竟添了几分霜色。

老人转身,从怀中摸出枚青铜古印——医道传承印的纹路,不知何时已完整如新。

明日,把《黄帝经》主卷移交医道司。涪翁将古印塞进程高手心,你记着,医道不是一人之学,是天下人的火种。

程高攥紧古印,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望着经阁里堆叠的医典,突然想起今日堂外那些举着旧书的百姓——原来火种从来都不在高阁,而在每个肯把医道揣进怀里、藏进墙缝、传给子孙的人心里。

东墙根的雄鸡开始打鸣时,涪翁蹲在药庐前的石凳上补渔网。

王二狗捧着新摘的艾草凑过来:师父,明日移交医典,您去不去?

涪翁把断了的网线穿进针鼻,但不是以涪翁的名义。他抬头望向渐亮的天色,嘴角扬起点笑,以李柱国的名义——那个当年在天禄阁校书的小官,该出来认认这些活的医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