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翁却更快,玄针在指尖转出银弧,七根。他低喝一声,程高立刻从药囊里摸出七根银针递过去。
退到墙角。涪翁反手将银针插入密室四角和门楣,动作快得像穿针引线。
最后一根针插入地面时,他的虎口渗出细血——这是七煞封魂阵,以人体大穴为引,专克阴邪之气。
涪翁先生好雅兴。刘侍郎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从门缝里钻进来,夜探东观,莫不是在找什么宝贝?
程高看见月光下晃动的刀光。
至少二十个带刀士兵围在密室外,灯笼的红光映得刘侍郎的脸青一块紫一块。
他腰间的玉牌在夜风中晃荡,那是太医院特有的标记——原来这密探头目,竟是陈敬安插在皇帝身边的钉子。
你们以为,进了东观就能全身而退?刘侍郎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尖点向涪翁,太医院丢的脸,今夜要拿你们的血来洗。
涪翁冷笑,手指在门楣的银针上轻轻一弹。
银针震颤的嗡鸣像突然炸响的蝉鸣,刘侍郎的刀尖刚触到门缝,便觉膝盖一软。
他踉跄着栽进密室,整个人瘫在地上,短刀掉在程高脚边。
这...这是...刘侍郎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想抬手,却发现手臂像灌了铅;想喊人,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门外的士兵面面相觑。
最前面的小旗官壮着胆子往前跨了一步,刚碰到门楣的银针,立刻像被雷劈了似的跳起来——他的掌心被扎出七个血珠,疼得直甩胳膊。
医道,不是你们能染指的东西。涪翁踩着刘侍郎的手背走出去,玄针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
士兵们下意识后退,灯笼被挤得东倒西歪,红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回去告诉陈敬,他治不了的病,我能;他烧不掉的典籍,我能护着。
程高蹲下身,把刘侍郎腰间的玉牌扯下来。
玉牌背面刻着太医院司医令,他捏着玉牌的手紧了紧,师父,这些典籍...
连夜整理。涪翁转身走进密室,抱起最上面的木匣,挑出《针经》《脉法》《明堂》这三部,明日呈给御史大夫。
剩下的...他望着堆积如山的木匣,目光柔和下来,找个稳妥的地方藏好。
天禄阁能烧一次,就能烧第二次,但只要有人记得,医道就烧不尽。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程高背着装满竹简的药囊,跟着涪翁走出东观。
残月下的断墙投下长影,仿佛当年天禄阁未焚时的飞檐。
涪翁驻足回望,晨风吹起他的布袍,玄针在袖中轻轻震动,像在应和他心中的声音:
这一针,不仅要救人,更要刺穿千年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