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针灸鼻祖涪翁传 > 第26章 风起暗礁,医坛将倾

第26章 风起暗礁,医坛将倾(2 / 2)

他取出那枚针尾刻着火焰纹的银针,快步递过去。

涪翁接过针,在火上烤了烤,针尖在老汉的环跳穴停了停。

围观的人屏住呼吸,连卖鱼的吆喝声都低了下去。

银针入肉三寸时,老汉突然哼了一声,右腿竟微微抽搐起来。

第二针,委中。涪翁的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石子,清冽有力。

第二针刺入时,老汉的左腿动了。

第三针阳陵泉下去,他突然抓着旁边人的手喊:有知觉了!

我觉着腿肚子发热!

神医!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炸开了。

卖菜的扔下竹筐,卖糖葫芦的抛了草把子,都往戏台前挤。

程高的蓝布棚被挤得东倒西歪,可他望着老汉颤巍巍扶着戏台柱子站起来,眼眶热得发疼——这是他第一次见先生用赤针,原来真的能治疑难杂症。

吴县尊的官轿就在这时挤了进来。

他穿着青绸官服,脸上堆着笑,可眼底发虚:涪翁,本县奉洛阳令,查你...查你聚众私教。

聚众?涪翁把赤针收进针囊,抬头时眼里像淬了冰,这满街的百姓,哪个不是来瞧病的?

难不成县尊觉得,治病救人也算?

人群里有人喊:县太爷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张大爷能站起来,全靠涪翁! 声音像滚石下山,越聚越响。

吴县尊的额头沁出细汗。

他瞥见涪翁腰间的针囊,突然拔高声音:你私传医道,目无王法——

县尊夫人的安胎散,还要不要?涪翁打断他,从怀里摸出个纸包,昨日深夜,尊夫人派丫鬟来求药,说胎动不安,我特意加了黄芩、白术。他把纸包在手里颠了颠,要是县尊觉得医道是邪术,这药...我烧了?

吴县尊的脸地白了。

他想起昨夜夫人疼得在床上打滚,丫鬟哭着回来说涪翁有药,想起自己躲在屏风后听夫人喝药时的呻吟——那药确实管用,今早夫人的气色明显好了。

你...你怎知是内人?他的声音发颤。

涪翁笑了,笑得像看个耍把戏的孩子:县尊忘了?

上月十五,您让丫鬟穿粗布衣裳,扮作农妇来草棚?他指尖敲了敲纸包,夫人脉滑而弱,左寸尤甚,典型的冲任不固。

这安胎散,我还留着三副。

人群里突然炸开罗铁嘴的大嗓门:县太爷背信弃义!

涪翁救过您老母,治过您夫人,您倒要抓他! 他拍着大腿,唾沫星子乱飞,这叫什么?

这叫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抓县尊去见官! 百姓们跟着喊,有人甚至捡起脚边的菜帮子往官轿上扔。

吴县尊的官帽被砸歪了,他慌忙扶住轿杆,声音里带了哭腔:本县...本县不是那意思!

涪翁医术高明,怎会是乱党?

月上柳梢时,王二狗猫着腰溜到吴府后门。

他怀里揣着封信,信封是涪翁亲手折的,边角还留着墨香。

门房刚要喝问,他把信往门缝里一塞,撒腿就跑,裤脚沾了后门的青苔都没察觉。

吴县尊在书房里拆信。

烛火下,八个墨字力透纸背:夫人胎动不安,需午夜服药。 他盯着这八个字看了半炷香时间,最后把信往烛火上一凑。

火苗舔过纸边时,他突然又抽回来,对门外喊:去草棚传话,就说...就说前日是误会,本县不再追究。

次晨,吴县尊站在江滩上,官服洗得比往日更挺括。

他清了清嗓子:涪翁悬壶济世,乃本县之福。

先前误信谣言,多有得罪。 他偷眼瞧涪翁,见对方正给个流鼻涕的娃扎迎香穴,连眼皮都没抬。

赵元礼挤在人群里,灰白的胡子气得直抖。

他攥着的《礼记》被捏出褶皱,指节泛白。

昨夜他备了厚礼去求吴县尊,可县尊只说夫人身子不爽,连茶都没让他喝。

此刻见吴县尊当众服软,他咬碎了后槽牙——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夜间寂静,涪翁坐在草棚前的青石板上。

月光漫过他的肩头,照在胸口——那里浮起一枚青铜古印,纹路比昨日更清晰,脉理归宗·残篇三几个字泛着淡金的光。

他抬手摸了摸,指尖触到皮肤下流动的温热,像有活物在血脉里游走。

看来,这传承之道,不止于技艺...他对着江水喃喃。

江风卷着几片柳叶掠过草棚。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赵元礼的身影在芦苇丛里闪了闪,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涪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浮起一丝冷意——他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