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霏霏,给南锣鼓巷的青石板路蒙上了一层湿润的光泽。林建军撑着一把黑布伞,牵着林晓阳的手,站在改造后的四合院文化区入口。昔日的杂院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青砖灰瓦的仿古院落,门口挂着“老北京民俗博物馆”的木牌,红灯笼在雨雾中轻轻摇晃。
“爷爷,这就是您以前住的地方?”十四岁的林晓阳穿着件蓝色校服,手里拿着个数码相机,镜头对着斑驳的门墩拍个不停。少年班的假期短暂,他特意挤出时间跟着爷爷来“寻根”,书包里还揣着那本爷爷给的《四合院往事》笔记本。
林建军点点头,伞沿的水珠滴落在肩膀,带来一丝凉意。他抬头望着门楣,那里曾挂着“向阳院”的红漆木牌,如今换成了烫金的“四合院博物馆”。检票的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老先生,是来怀旧的吧?最近好多老街坊都来参观呢。”
走进院子,雨声被挡在厚重的木门之外,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叮咚声。正房被改成了展厅,玻璃柜里陈列着老式座钟、二八自行车、粮本布票,墙上的老照片里,年轻的秦淮茹端着空碗站在廊下,傻柱扛着自行车进院,阎埠贵蹲在台阶上打算盘——这些被定格的瞬间,像一帧帧褪色的电影画面。
“这是三大爷阎埠贵。”林建军指着照片里那个精瘦的老头,对晓阳说,“他总拿着个小本子记账,谁家借了他一勺盐,都要记上。后来他去世,三个儿子为了房子打官司,成了街坊的笑柄。”
林晓阳皱起眉:“算计一辈子,最后啥也没落下?”
“是啊,算计不如实干。”林建军摸着玻璃柜,里面放着个磨得发亮的算盘,和阎埠贵当年用的一模一样,“他总教儿子‘算盘打得精,赛过活神仙’,却没教他们‘家和才能万事兴’。”
绕过影壁,西厢房的位置复原了当年的居住场景:土炕上铺着粗布褥子,墙上贴着“劳动最光荣”的标语,墙角堆着煤球和白菜——这是秦淮茹家的样子。林晓阳指着炕上的针线笸箩:“奶奶说,以前的女人都要做针线活?”
“不光做针线活,还得算计着过日子。”林建军的目光落在炕桌的空碗上,仿佛又看到秦淮茹端着碗挨家借粮的样子,“她总想着靠别人,最后老了没人管,在养老院里孤零零地去世。”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人可以穷,但不能懒;可以求助,但不能依附,这是她用一辈子换来的教训。”
晓阳默默记下,在笔记本上写下“自立”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碗。
走到东厢房门口,林建军的脚步顿了顿。这里复原的是他当年住的耳房,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煤烟味扑面而来——工作人员特意点燃了煤炉,还原当年的生活气息。土墙上贴着张泛黄的《轧钢工人》画报,桌角放着个铁皮工具箱,里面的扳手、螺丝刀和他当年用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爷爷住过的地方?”林晓阳的眼睛亮了,镜头对着工具箱拍个不停,“您就是在这儿画图纸的?”
“是啊。”林建军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凳上,仿佛回到了1951年那个寒冷的早晨,父亲牵着他的手走进这个小院,“那时候屋里没有暖气,冬天画图手都冻僵了,就揣在怀里焐焐。”他指着墙角的煤堆,“你爸小时候总在这堆煤上画画,画的全是机器。”
墙上的老照片里,年轻的林建军穿着工装,手里拿着张图纸,站在轧钢厂的机床前,眼神里的执拗和现在的林晓阳如出一辙。晓阳把相机递过去:“爷爷,咱们在这儿合张影吧。”
快门按下的瞬间,林建军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四十多年了,院子变了,人变了,连生活方式都变了,但有些东西似乎还在——比如对技术的执着,对生活的认真,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像院子里的老槐树,根扎得很深。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意识里轻响,带着雨滴落地的温润:【检测到“历史记忆唤醒”,符合“家族根脉传承”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