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的初春,轧钢厂的锻工车间还透着彻骨的寒意。墙角的冰棱子挂了半尺长,阳光透过布满冰花的高窗,洒下几缕惨淡的光,勉强照亮了车间里弥漫的蒸汽和铁屑。林建军穿着件打了补丁的蓝色工装,正蹲在一台德国进口的精密磨床前,手里捏着一把自制的量规,眉头紧锁。
这台磨床是1950年代从东德进口的,专门用来加工高精度轴承,是厂里的宝贝疙瘩。可昨天突然出了故障,砂轮转动时总是产生细微的跳动,加工出来的零件精度偏差超过了0.01毫米,对于军工订单来说,这已经是废品级别的误差了。
“林师傅,还是不行?”旁边的青工小李急得直搓手,手里的扳手都快攥变形了,“设备科的王技术员带着人捣鼓了一整天,拆了装,装了拆,愣是找不出毛病,还说可能是砂轮轴废了,得申请进口新的。”
林建军没吭声,只是将量规轻轻卡在砂轮法兰盘上,然后用一根细铜丝,一头系在砂轮上,另一头绑着个小铅锤。他缓缓转动砂轮,铜丝带动铅锤画出一道微弱的弧线,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看这儿。”林建军指着铅锤划过的轨迹,声音低沉而清晰,“轨迹不是正圆,有点椭圆,说明法兰盘跟主轴的同心度出了问题,不是轴的事。”
小李凑近了看,还是一脸茫然:“可王技术员用千分表量过,说同心度没问题啊。”
“千分表是死的,机器是活的。”林建军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里面装着几枚不同规格的薄片,材质像是黄铜,却比黄铜更坚硬,“这是我用系统奖励的‘手工精密测量法’做的‘光隙规’,比千分表灵敏。”
他将一枚薄片塞进法兰盘与主轴的缝隙里,然后用手电筒照着,调整角度:“你看,光线从这边透过来的宽度不一样,说明有地方歪了,大概偏了0.003毫米。”
这细微的偏差,用普通量具根本测不出来,只有靠这种近乎“土法”的精密测量技巧,才能捕捉到。这是半年前他在车间角落签到时获得的奖励,当时只觉得是个有趣的手艺,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意识里轻响:
【“手工精密测量法”成功应用,解决进口设备难题。触发“技术认可”效果:周围工人对宿主的技术信任度提升。】
林建军没理会系统提示,只是拿出一把特制的铜锤,对着法兰盘的边缘,用极其轻柔的力道,“当当当”敲了三下。每一下的力度都恰到好处,像是在给机器“正骨”。
“再试试。”他对小李说。
小李半信半疑地启动了磨床。砂轮转动起来,声音比刚才平稳了许多,不再有那种细微的震颤。王技术员带着两个徒弟刚好走进来,见状皱着眉:“小林,谁让你乱动设备的?这可是进口的精密玩意儿,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林建军没理他,只是让小李拿个试块上去加工。几分钟后,试块加工出来,送去检验室。没过多久,检验员跑回来,手里举着检验报告,一脸兴奋:“合格了!精度达到0.005毫米,比以前还好!”
车间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王技术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拿起检验报告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我明明量过……”
“王技术员,机器跟人一样,有时候得靠‘摸’。”老周师傅在旁边慢悠悠地说,手里还拿着他那把磨了三十年的錾子,“小林这手艺,是真本事,不服不行。”
林建军收拾好工具,准备回自己的钳工台——他现在的“本职工作”是锉配零件,修理磨床只是“顺手帮忙”。可没走两步,就被匆匆赶来的张厂长叫住了。
“建军,你跟我来一趟。”张厂长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这台磨床修好了,军工订单就能按时交了,你立大功了!”
林建军跟着张厂长来到车间办公室。厂长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调令:“设备维修组缺个领头的,我跟党委班子商量过了,想调你过去。”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期许,“那里都是厂里的核心设备,更需要你这样的技术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