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部的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堆积如山的案卷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陆时坐在角落的办公桌前，面前摊着那张从哥哥陆明骸骨手中取出的名单，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反复摩挲，上面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沉重的锁，等待着被钥匙打开。
经过技术科的修复，名单上的字迹已清晰可辨，除了阳光福利院的相关人员，还有几个标注着“教育局”字样的名字。沈砚之前分析，这些人大概率是犯罪团伙的保护伞，而陆时此刻的目光，正死死锁定在名单顶端的一个名字上——李建国，现任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科长，十年前正是负责全市孤儿院、福利院资质审核的主要负责人。
“十年前负责资质审核，现在还在教育局任职……”陆时低声呢喃，指尖在“李建国”三个字上重重敲了敲，“哥当年查到的，恐怕不只是福利院的药物控制，还有权力机构的包庇。”
他立刻打开电脑，调出李建国的公开履历：现年五十六岁，从十年前开始担任教育局基础教育科副科长，三年后升任科长，负责全市各类民办教育机构的审批、监管工作，阳光福利院的办学资质续期，正是由他签字批准的。
“沈队，”陆时猛地站起身，拿着名单和履历快步走到沈砚面前，“你看这个李建国，十年前负责福利院资质审核，现在还是教育局的科长，他的名字出现在我哥留下的名单上，绝对不是巧合。”
沈砚接过名单和履历，快速浏览后，眉头拧成了疙瘩：“资质审核是关键环节，如果李建国真的和福利院勾结，那他们就能轻易通过审批，掩盖内部的犯罪行为。技术科有没有查到他和福利院的资金往来？”
“正在查，”陆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把李建国的信息传给技术科了，让他们重点排查他近十年的银行流水，还有和林辰、前院长等人的关联。”
话音刚落，技术科的警员小张就拿着一份报告快步走来，脸色凝重：“沈队，陆警官，有重大发现！李建国在三年前有一笔五十万的匿名转账，收款账户的实际控制人是林辰，而且这笔钱到账后不久，林辰就开始购买大量作案工具，和他策划复仇的时间线完全吻合！”
“五十万？”陆时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竟然资助林辰复仇？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张继续说道：“我们还查到，李建国和张启山在十年前有过多次工作交集，张启山当时负责分管教育系统的基建项目，而李建国负责资质审核，两人曾一起参与过阳光福利院的扩建验收工作。另外，李建国的妻子名下有一家空壳公司，这家公司在五年前曾给康泰医药供应过办公用品，虽然金额不大，但存在明确的业务往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陈教授推了推眼镜，凑到电脑前看着资金流向图谱，“李建国作为教育局的关键人物，负责资质审核，张启山分管基建，康泰医药供应药物，这三股力量拧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他资助林辰，很可能是想借林辰的复仇，掩盖他们更深层的罪行，或者是想让林辰成为替罪羊，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沈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锐利如鹰：“不止如此。林辰的复仇计划看似针对沈玥和福利院的人，但如果背后有李建国的资助和操控，那他的目标可能远不止这些。或许他们是想通过林辰的行动，搅乱局势，趁机销毁证据，甚至除掉知道太多秘密的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鬼忍不住问道，“李建国是教育局的科长，位高权重，要是直接传唤他，恐怕会打草惊蛇，他背后的人也可能会提前动手。”
陆时的目光死死盯着李建国的履历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笔挺的西装，面带微笑，眼神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不能等了，”他声音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我哥当年就是因为查到了这些人的勾结，才被他们灭口。现在证据就在眼前，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不能让他们再逍遥法外。”
沈砚沉思片刻，做出决定：“阿鬼，你带两个人去李建国的单位和住所外围蹲守，密切监视他的行踪，不要打草惊蛇；技术科继续深挖李建国的资金流向，重点排查他和张启山、康泰医药的隐秘交易，还有他空壳公司的实际运营情况；陆时，你跟我去审讯室，再提审一次林辰，问问他那五十万的来源和用途，还有他和李建国的关系。”
“明白！”众人齐声应答，各自行动起来。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林辰坐在椅子上，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自从与沈玥当面对质后，他就一直沉默不语，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沈砚和陆时走进审讯室，将一份银行转账记录放在林辰面前：“看看这个，三年前的五十万，李建国转给你的，用来做什么了？”
林辰的目光落在转账记录上，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被陆时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你和李建国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你钱？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提到李建国的名字，林辰的嘴唇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沈砚将李建国的照片推到他面前，“这个人你见过吗？三年前，就是他通过匿名账户给你转了五十万，之后你就开始购买刀具、跟踪沈玥，策划复仇计划。你敢说这只是巧合？”
林辰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再次涌出：“是……是院长让我联系的人……他说只要我按照计划做事，就会有人给我钱，帮我逃离这里……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李建国……我真的不知道……”
“院长让你联系的人？”陆时追问，“院长怎么说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帮你？”
“院长说，那个人和陆警官的死有关，他也想让沈玥付出代价。”林辰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给我钱，让我买作案工具，让我模仿沈玥的死状杀人，还让我在现场留下福利院的线索，把警察的注意力引到福利院身上……我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又想逃离控制，就照做了……”
沈砚和陆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就意味着，李建国不仅是保护伞，很可能还深度参与了当年的犯罪和如今的复仇计划，他的目的是借林辰的手，掩盖自己的罪行，甚至可能想趁机除掉其他知情人。
“李建国和院长是什么关系？”沈砚继续追问，“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易？”
林辰摇了摇头，眼神迷茫：“我不知道……院长只是让我按照那个人的指示做，每次联系都是通过加密电话，我从来没见过他本人……我只知道，那个人很有权力，能帮我摆平很多事……”
审讯没有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但已经足以证实李建国与案件的深度关联。沈砚和陆时走出审讯室，刚回到指挥部，就接到了阿鬼的汇报：“沈队，李建国今天下午提前下班了，开车往城郊方向去了，我们一直跟着他，发现他进了一处隐蔽的别墅，到现在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