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味在狭窄的巷道里愈发浓烈,“滴答”声像是秒针在倒数,敲得人心头发紧。沈砚和陆时贴着岩壁缓缓前行,手电光束交替扫过前方的黑暗,将散落的塑料片和暗红色污渍照得愈发清晰——那些塑料片是军用背包的碎片,污渍经强光照射,能看出凝固的纹理,确实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这些痕迹很新,应该是赵振海的人留下的,最多不超过三天。”沈砚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捏起一片塑料碎片,边缘还很锋利,没有被岩石磨损的痕迹,“他们可能在这里发生过冲突,或者……是故意留下的诱饵。”
陆时的手电光束投向巷道深处,原本笔直的主巷道在前方约三十米处突然分成两道岔路。左侧岔路地势稍低,地面隐约有积水反光,空气中的汽油味似乎更浓;右侧岔路则向上倾斜,岩壁上布满了新鲜的凿痕,像是近期被人拓宽过。
“名单标注的位置在矿洞中央,按当年的采矿图纸,主巷道应该直通中央采区,怎么会出现岔路?”陆时皱起眉头,拿出手机调出老陈发来的简易图纸,“图纸上没有这两条岔路,大概率是矿难后有人私自开凿的。”
沈砚接过手机,对照着图纸和现场地形观察片刻:“左侧岔路地势低,容易积水,汽油味重,可能是对方故意引导我们走的死路;右侧岔路向上,通风条件应该更好,而且凿痕新鲜,说不定是他们的逃生通道,或者……藏着真正的秘密。”
他话音刚落,左侧岔路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哗啦”声,像是有人踢到了碎石。陆时下意识想冲过去查看,却被沈砚一把拉住:“别冲动,可能是陷阱。”
“可是万一……”陆时的目光紧盯着左侧岔路的黑暗,那里或许藏着哥哥的踪迹,或许有名单的线索,他实在无法克制内心的急切。
沈砚没有松开手,只是将配枪握得更紧:“赵振海的人既然提前布置了监控,肯定也设了陷阱。我们分开行动太危险,一起走右侧岔路,先确认安全再回头探查左侧。”
就在这时,右侧岔路的入口处,一块不起眼的石板突然微微翘起。陆时的注意力全在左侧岔路的动静上,脚下没注意,一脚踏了上去。“咔嚓”一声轻响,石板应声下陷,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的绳索滑动声。
“小心!”沈砚瞳孔骤缩,猛地伸手去拉陆时,却还是慢了半拍。
两道粗壮的麻绳从巷道顶部的暗槽中突然垂下,像毒蛇的獠牙般缠住陆时的双腿和腰身,紧接着上方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猛地向上拽起。陆时惊呼一声,手中的撬棍掉落在地,整个人被绳索吊在半空,离地面约一米高,手腕和脚踝被绳索勒得生疼,动弹不得。
“该死!”陆时挣扎着想要解开绳索,却发现麻绳上打着特殊的死结,越挣扎勒得越紧,粗糙的绳面磨得皮肤火辣辣地疼,“这是陷阱!是专门用来困住人的掉落式机关!”
沈砚立刻举枪对准头顶的绳索固定点,却发现暗槽藏在岩壁的凹陷处,被钢筋和碎石遮挡,根本无法精准射击。他抬头望去,巷道顶部的岩石层布满裂缝,绳索固定点周围的岩石已经松动,一旦强行射击,很可能引发二次坍塌,连陆时一起埋在
“别挣扎了,越动绳索勒得越紧!”沈砚急声道,同时快速观察机关结构。这是典型的掉落式陷阱,通过踩踏触发石板下的机关,拉动顶部的绳索,利用重力将人吊起。机关的解锁点应该在石板下方,或者顶部的暗槽里,但暗槽太高,无法触及,只能从石板下手。
他刚要弯腰查看石板,巷道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密闭空间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头顶的黑暗像是要压下来,耳边传来模糊的轰鸣声,像是妹妹沈玥失踪前的呼救声,又像是矿洞坍塌时的巨响。沈砚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握着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视线也有些模糊——这是他的ptSd发作了,每次身处狭窄密闭的空间,遇到突发危险,都会被这段尘封的记忆困住。
“沈砚!你怎么了?”陆时在空中看到沈砚的异常,心中一紧。他知道沈砚因为妹妹的事,对密闭空间有心理阴影,此刻被陷阱和黑暗包围,肯定是触发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沈砚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昨晚对陆时的承诺:“这次我不会手抖,会带你找到真相。”也闪过妹妹最后留下的那句“哥,要勇敢”。他猛地睁开眼睛,将所有杂乱的思绪压下去,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不能倒下,陆时还在等着他救援,妹妹的真相、陆明的真相,都还没找到。
“我没事。”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他蹲下身,忽略掉周围压迫性的黑暗,用手电仔细照射下陷的石板。石板下方有一根生锈的钢筋,连接着顶部的绳索机关,钢筋上缠绕着几道细钢丝,只要切断钢丝,机关就能解锁。
但石板下陷后,边缘被岩石卡住,缝隙只有指节宽,根本无法插入工具。沈砚环顾四周,看到陆时掉落的撬棍,伸手捡起,尝试用撬棍撬动石板边缘。“陆时,你尽量晃动身体,让绳索的拉力稍微偏移,我趁机撬动石板。”
陆时立刻照做,双腿用力蹬踏空气,身体在空中左右晃动。绳索的拉力果然发生偏移,下陷的石板微微抬起,露出一道更宽的缝隙。沈砚抓住机会,将撬棍的尖端插入缝隙,猛地发力。“咔嚓”一声,石板被撬起一角,钢筋和钢丝的连接处暴露出来。
他立刻放下撬棍,从背包里取出多功能军刀,打开剪刀刃,小心翼翼地伸进缝隙,对准最细的一根钢丝。巷道里只剩下陆时晃动身体的绳索摩擦声和沈砚的呼吸声,沈砚的指尖依旧有些发麻,但眼神却异常专注,每一次呼吸都精准控制着节奏,避免手抖影响操作。
“再晃一点,钢丝被挡住了!”沈砚低声道。
陆时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晃动身体,绳索勒得他腰腹生疼,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只能咬牙坚持。就在他身体晃到最大幅度时,沈砚眼中精光一闪,剪刀刃精准夹住钢丝,猛地发力。
“嘣”的一声轻响,钢丝被剪断。紧接着,顶部的绳索拉力瞬间减弱,陆时的身体向下坠了半米,又被另一道钢丝拉住。沈砚没有停顿,继续用军刀剪断第二道、第三道钢丝。当最后一道钢丝断裂时,绳索的拉力彻底消失,陆时重重地摔在地上,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立刻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