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亮得刺眼。王浩坐在铁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腿上,眼神躲闪,不敢看对面的陆时。
“说吧。”陆时把一杯水推到他面前,“刘建国让你给李娟送钱,为什么?”
王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她男人……以前是矿上的工人,十年前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
“矿难。”王浩的声音压得很低,“塌方,埋了好几个。”
“那她为什么要去矿上闹?”
王浩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她……她怀疑她男人不是死于矿难。”他顿了顿,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她还说……她儿子当时也在矿上,跟着失踪了。”
陆时的心脏猛地一缩。孩子!果然有孩子!
“她儿子多大?叫什么?”
“不清楚,”王浩摇摇头,“听刘矿长的人说,当时也就五六岁吧。好像……好像不止一个孩子失踪。”
陆时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矿难 失踪儿童 李娟儿子”。“张岚和沈晴,你认识吗?”
王浩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我不认识。”
“不认识?”陆时把笔往桌上一拍,声音陡然提高,“那你刚才喊什么‘那两个女人死得活该’?你怎么知道她们在查孩子的下落?”
王浩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过了足足五分钟,王浩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带着哭腔:“我也是听矿上的老人们说的……说十年前矿难那天,有几个孩子去矿场玩,后来就没回来……刘矿长压着这事没报……”
“沈晴和张岚是不是在查这件事?”
王浩点了点头,眼泪从眼角滚了下来。“沈医生……她前几年就来矿上问过,被刘矿长的人赶走了。张岚……她是上个月来的,拿着照片到处问,问有没有人见过照片上的孩子……”
“照片上的孩子是谁?”
“不知道,”王浩摇头,“听说……听说也是当年失踪的一个。”
陆时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所有的线索终于清晰地串联起来了:十年前矿难,不仅有矿工死亡,还有几个孩子失踪,刘建国掩盖了真相;沈晴发现了疑点,开始调查,被灭口;张岚继续追查,同样被杀;李娟因为丈夫的死和儿子的失踪,一直试图向矿场讨说法,刘建国则用金钱安抚,让她闭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杀案,而是一场持续了十年的、由矿场势力主导的灭口行动。那些失踪的孩子,就是这场罪恶的核心。
“刘建国还让你做过什么?”陆时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盯着王浩。
王浩浑身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还帮他送过信……给一个姓陈的法医……”
姓陈的法医!陆时的心猛地一跳,想起了沈砚提到的那个提前退休的陈法医!
“什么时候?送的什么信?”
“大概……大概十年前吧,”王浩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模糊,“信里好像……好像是让他改什么报告……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是跑腿的……”
陆时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果然!沈晴的尸检报告被篡改,很可能就是这个陈法医做的手脚,而背后指使的,就是刘建国!
“老疤呢?你认识他吗?”陆时追问,“他的死是不是也和刘建国有关?”
王浩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尖叫起来,“别问了!再问下去,我也会死的!”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年轻警员探进头来,对陆时低声说:“陆队,查到了,刘建国,前矿场矿长,十年前矿难后辞职,现在开了家物流公司,就在矿场旧址附近。”
陆时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他看向王浩,后者已经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你现在交代,还能算立功。”陆时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刘建国做的这些事,早晚都会暴露。你想清楚,是跟他一起完蛋,还是争取宽大处理。”
王浩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犹豫。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审讯室的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十年前那些被掩埋的冤魂哭泣。
陆时知道,王浩这里还能挖出更多东西。但现在,他需要立刻把这些信息告诉沈砚。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沈砚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到了沈砚那边传来的汽车引擎声,还有隐约的雨声。
“沈砚,”陆时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查到了,矿场,刘建国,还有失踪的孩子……”
电话那头的沈砚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我在去孤儿院旧址的路上,老疤死在那里的煤渣堆里。陆时,煤渣
陆时挂了电话,看着窗外连绵的阴雨。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开始。刘建国背后的势力,十年前被掩盖的真相,还有那些失踪孩子的下落,都藏在这片被雨水浸透的土地深处。而他和沈砚,必须亲手把这些罪恶挖出来,给那些枉死的人,给那些被遗忘的孩子,一个迟到了十年的交代。
审讯室里,王浩还在低声啜泣。陆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旁边的警员说:“看好他,我去趟矿场。”
推开门的瞬间,外面的冷空气涌了进来,带着雨水的清新和泥土的腥气。陆时深吸一口气,朝着门口走去。他的脚步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他都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