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后山的草叶尖上,像撒了一把碎钻,林晚秋踩着薄雾往养殖棚走。自从沈廷舟帮忙加固鸡棚后,这几日她总比往常早起半个时辰,心里记挂着那几只土鸡——按《初级养殖术手册》上的记载,这几日该是下蛋的时候了。
穿过稀疏的杨树林,远远就听见棚子里传来“咯咯咯”的叫声,不是平日里觅食的轻啼,而是带着几分兴奋的响亮声响。林晚秋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帆布鞋底踩过沾露的泥土,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刚走到棚子门口,就见一只深褐色的土鸡正昂首站在草窝里,旁边卧着三枚淡褐色的鸡蛋,蛋壳上还沾着少许细密的绒毛,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另外几只土鸡围在旁边,时不时伸着脖子啄一下草叶,像是在为同伴庆贺。
“真的下蛋了!”林晚秋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蛋壳,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让她眼眶微微发热。这些日子的忙碌——清晨的喂食、傍晚的清理、雨天的巡查,此刻都有了最实在的回报。她小心翼翼地将鸡蛋捡起来,放在随身的竹篮里,铺在篮底的干草软软地托着,生怕碰碎了这来之不易的宝贝。
往回走时,阳光已经穿透薄雾,洒在山坡上,将草木染成了明亮的绿色。林晚秋看着竹篮里的鸡蛋,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念安要是看到这些鸡蛋,肯定会开心得跳起来——这孩子长这么大,除了过年时能偶尔尝一口鸡蛋羹,几乎没吃过完整的鸡蛋。
刚到院门口,就见沈念安穿着小褂子,踮着脚往院外望。看到林晚秋回来,他像只小雀儿似的跑过来,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娘,你怎么才回来?俺都等你好半天了!”
林晚秋蹲下身,把竹篮凑到他面前,笑着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念安你看,这是什么?”
沈念安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他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鸡蛋,又飞快地缩回去,生怕碰坏了:“娘,是鸡蛋!好多鸡蛋!这是咱们家的鸡下的吗?”
“是啊,”林晚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惊喜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以后咱们家的鸡每天都会下蛋,念安每天都能吃一个煮鸡蛋,好不好?”
“真的吗?”沈念安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小手紧紧攥住林晚秋的手,“娘,俺不是在做梦吧?俺以后每天都能吃鸡蛋了?”
“当然是真的,”林晚秋把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走,咱们现在就去煮鸡蛋吃。”
沈念安趴在林晚秋怀里,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一直盯着竹篮里的鸡蛋,嘴角笑得合不拢。林晚秋抱着儿子走进厨房,把鸡蛋放在灶台上,开始生火。沈念安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小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锅里的水,像是在监督着鸡蛋,生怕它们跑了似的。
水渐渐烧开,林晚秋把鸡蛋放进锅里,盖上锅盖。沈念安忍不住问:“娘,鸡蛋什么时候能好啊?俺都闻到香味了。”
“快了,再等一会儿就好。”林晚秋笑着说。其实现在还没香味,是孩子心里太期待,才觉得闻到了味道。
等待的时间里,沈念安不停地问东问西:“娘,鸡还会下更多的蛋吗?”“鸡蛋能孵出小鸡吗?”“以后俺能帮娘喂鸡吗?”林晚秋耐心地一一回答,看着儿子眼里的好奇和期待,心里满是欣慰——这孩子以前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如今在她的照顾下,终于变得开朗起来,眼里也有了孩子该有的光彩。
过了一会儿,鸡蛋煮好了。林晚秋捞出一个,放在冷水里冰了一下,然后剥掉蛋壳——雪白的蛋白裹着金黄的蛋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沈念安:“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沈念安双手接过鸡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蛋黄的香味在嘴里散开,他眼睛一亮,又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娘,真好吃!比过年时奶奶给小叔家弟弟的鸡蛋还好吃!”
林晚秋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心疼又开心。她知道,这枚鸡蛋对她来说,不仅仅是食物,更是她和念安新生活的希望。她也拿起一个鸡蛋,慢慢吃着,心里盘算着——这些鸡蛋,除了给念安每天吃一个,剩下的可以攒起来,等攒多了,拿到公社去换点粮票或者布料,也可以留一部分用来孵小鸡,扩大养殖规模。
接下来的日子,土鸡每天都会下蛋,少则两三枚,多则四五枚。林晚秋每天都会给念安煮一个鸡蛋,有时候是水煮蛋,有时候是蒸蛋羹,有时候还会用鸡蛋和面粉做鸡蛋饼。沈念安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小脸变得红润起来,也比以前强壮了不少,以前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现在能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跑着玩了。
这天早上,林晚秋正在厨房给念安煮鸡蛋,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张兰的声音:“晚秋在家吗?俺来跟你借点东西。”
林晚秋心里一动——张兰平时很少来找她,今天突然上门,肯定没好事。她把鸡蛋从锅里捞出来,放在碗里,然后走出厨房:“大嫂,你找我有事?”
张兰站在院门口,眼睛不自觉地往厨房的方向瞟,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的盐不多了,想跟你借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