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的意思,反正职校出来,也是打工,干脆把学辍了,还能早赚几年钱。
她不顾览子反对,找了个包吃包住的小作坊,生产劳保鞋,每天在流水线上,给布鞋纳底子。
从这件事能看出来,览子这人,别看天天咋咋呼呼,在外面风云涌动的,到小曼这,他还真做不成这根主心骨。
不仅现在做不成,未来,等保安小览,登上人生巅峰,摇身一变,成了览总、览主席的那天,在小曼这儿,他还是做不成。
用他的话说,这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每当有人用这事笑话他,他也不生气,而是嘿嘿一笑,把手摊开,给别人讲起道来。
“看,这是财线,多粗!再看,这是寿线,看见了吗?这长度,活到一百二,没问题!”
接着,他又故作惆怅:“嘶...哎呀,就是这家庭线吧,细了点,这说明啥,说明老子在小曼那,就是受气受累的命。欸嘿!你还真别笑,这事,老子认!老子乐意!老子痛快!”
当然,这都是览子当“总”以后的事了,咱们回头再说。
转眼间,到了年关,姑姑姨姨也好,舅舅伯伯也罢,都有自己的小家要经营,要团圆。
小双和览子,哥俩一合计,这个年,干脆另起炉灶,谁也别回大家庭,就在小双的房子里过!
小双放假了,自不必说,整天抱着电脑研究玄之又玄的理论物理。
小曼的作坊,大都是外地人,过年都要回老家,那时候的老板也实诚,忙了一年,都不容易,按照惯例,给大家伙封了个红包,约着十五以后,再开工。
刚工作一个月的小曼,本以为没自己的事,不成想,老板看她可怜,按着老员工的待遇,一碗水端平了,这令小曼很开心,吵着要请客。
最后,只有览子犯了难。
阎王爷不过年,医院三十就不放假,虽说三个保安轮班,但他为人仗义,讲外面儿,拍拍胸脯,让另外两个小兄弟都回家过年了,自己守这个除夕夜。
小双和览子一合计,咱也别整封建迷信那套,干脆呀,就在停尸房的值班室里,煮饺子,看春晚,过大年!
览子心里七上八下,怕小曼不同意,毕竟俩人确定关系的第一个新年,在停尸房里过,换其他姑娘,早就大嘴巴抽他了。
可小曼连犹豫都没有,点点头说:“呆子,都听你的,你在哪,我就去哪!”
伴随着春晚的开场曲,小双、览子和小曼,围坐在上下铺的床边,狭窄的过道,勉强能摆下一张折叠桌,小双本想按家里的惯例,置办八个菜,六热两凉,考虑到条件有限,桌子也摆不下,于是决定吃火锅。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玻璃上的哈气,不时滚落到窗台上,汇成一洼水汪。
三个人,八副碗筷,五个离世的挚亲,也都满上了酒。
小双举杯,想站起来发个言,奈何空间狭小,大腿面顶着桌子沿。
见他左挪右挪,览子说道:“嗨,双儿啊,都不是外人,坐着说,坐着说。”
“哈哈哈哈,那好,坐着说,咳哼...”小双清清嗓子,又推推眼镜,“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想吟诗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