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爸爸单大雄的名字,小双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览子见家人来了,点头招呼一下,就去门外守着,不一会,屋里的悲情气氛,变成了争吵,然后开始摔打。
览子推门而入,看到小双歇斯底里地朝大姑二姑吼着:“不可能!我妈不可能干那事!”
大姑二姑两家人,站在病床边,一左一右,都比比划划地喊着。
那个穿西服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着散落的文件,不紧不慢,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双啊,你爸没了,姑能骗你?年初,你妈给我打电话,说大雄生意周转有难,我拿了40,大姐拿了30,喏,小刘,欠条都在呢。”
“三月,是,约定的三分利给我了,但又说开年要打点,又从我这接走20,大姐那我不知道...”
“我这15。”
“昂,40加20,60,大姐是30加15,45,一共105,到这不算完,你二姑父,又借了,找他老爹老妈借了25,一共130,都给你妈了,说好五一还,后来又说你快考试,没时间取钱,咱作姑姑的,拿孩子搪我,看大雄跟我保证的面子上,我们等。”
“可你说说现在,大雄没了,你妈也找不到个人,让我们怎么办啊!”
“姑,你们别急,这钱一定会还的,一定会还的...”小双的内心,从痛失父亲的悲伤中,又压实了恐慌,“我妈...我妈她好像被公安抓了...”
“好像?你看清了吗双?”
“我们守着你,姑姑姑父,轮流照顾你,你妈肯定会来。”
览子知道,自己插不上什么话,就悄悄挪到拐角墙边的角落,贴着门口蹲下,这样既能观察局面,又不引人注意。
他刚蹲下,身后的门砰的一声,顶在他屁股上,重心不稳,摔了个大马趴。
身后七八个人,风风火火踊了进来,众人齐回头,来者不善。
“双,没事吗?”
“大姨,大舅,你们咋也来了。”
“听舅舅说嗷,你爸爸他...”男人抬头看了看床边的人,没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头说:”你妈也有点事,暂时来不了,大姨二姨和大舅这几天照顾你,你别担心,好好休养身体。”
“是大姑姐吧,咱见过面。”小双的大姨跟单家人打了个招呼,大姑瞥瞥眼,看了看角落穿西服的年轻人。
年轻人会意,挤过人群,来到病床前。
“不好意思让一下,我是代理律师,这是委托人的欠款凭证,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被告...”年轻人看了看娘家人,赶忙换了称呼,“呃...也就是欠条中的借款人,你的母亲,李娟,目前找不到人,你或者你的其他家人,知道她在哪吗?”
“也找你们借钱了?!”大舅一脸诧异,质问律师,其实是质问单家人。
“娟儿,也找你们借了?”单家大姑反问李家大舅,“借多少?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娟儿啊,是大雄,大雄分四次,在我这借了8万,在我妹妹那借了12万,说五一之前还,后来不是双儿升学考试嘛,就说延一延,本想着今天去他家问问,谁知道,打电话没人接,刚进小区,就看120往外拉人,这不才赶到医院打听嘛!”
说着,李家大舅和大姨,纷纷拿出皱巴巴的欠条,上面白纸黑字红手印,单大雄。
览子此时悄悄挪到门口,又蹲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两口子...”原本气冲冲的单家二姑,犯了难,弟弟没了,今天过来,本想守株待兔,哪成想,兔子全家都来了,还把死了的弟弟也卷进这场债务,她看了看律师,表情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