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飘出的香气在鼻尖缠了三息,就散了。
方浩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那道光门不过一寸。他没推,也没缩回,只是把另一只手抬起来,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有点油。
不是血,不是汗,也不是灵力残留的那种滑腻感,是锅边溅出来的油星子,焦了,带着点葱花香。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纹路清晰,什么都没有,可那股味儿像是钻进了皮肉里,顺着经脉往心口爬。
“陆小舟的嗅灵符呢?”他自言自语,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边角还沾着点绿渣——上次炸翡翠白菜时顺的边角料,被他拿符灰改了点阵纹,勉强能验个气。
符纸往鼻下一贴,火苗“噌”地窜起,三秒不到,整张符烧成灰,飘在空中,自动排成三个字:F07。
他盯着那灰,眨了眨眼:“哟,系统还带自动排版?”
灰烬落地,散了。
他把残灰拢进青铜鼎残片里,轻轻一吹。灰没飞,反倒在鼎底转了几圈,凝成个极小的符文,一闪即逝。
“行吧。”他收起鼎片,拍了拍手,“香是假的,编号是真的,那说明——这不是家,是工位。”
他转身,不再看那扇门。身后光门无声消散,连个涟漪都没留下。
广场还是那个广场,青石板,旗幡,屋檐上蹲着黑焱那懒猫——不对,猫不会不动,连胡须都不抖一下,那是投影。他走过去,伸手戳了戳猫耳朵,指尖穿过去,像戳进一层肥皂泡。
“老猫,别装了,你要是真在这儿,早跳我头上骂我穷鬼了。”他说完,顺手从怀里摸出半块冷掉的烧饼,扔过去。
烧饼穿过猫影,砸在地上,没声。
“果然。”他拍拍手,“连假的都懒得做扎实。”
话音刚落,掌心一热。
不是烫,是那种久违的、签到成功时的温润感,像有人往你手里塞了个刚煮熟的鸡蛋。他低头一看,掌心浮出一块巴掌大的立体模型——红砖楼,六层,阳台外挂晾衣杆,三楼东户,门牌号704。
他家。
准确说,是他穿越前住的老宅。
模型缓缓旋转,细节纤毫毕现。阳台上的绿萝本该枯得只剩杆子,现在却油亮亮地舒展着叶子;防盗网少了一根的缺口,此刻完好如初;最离谱的是门牌,704三个数字不断闪烁,一会儿变703,一会儿跳1348。
“这装修队是量子施工队?”他嘀咕,“修得比原厂还新。”
他取出青铜鼎残片,轻轻往模型客厅地面一碰。
投影一颤,客厅中央多出一张老旧木桌,桌上摆着一尊迷你青铜鼎,和他手里这块,纹路分毫不差。鼎底刻着一行小字:Δ-1348。
他眯眼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好家伙,连编号都带三角函数?系统这是怕人看不懂,还是怕人看太懂?”
他正要伸手碰那小鼎,掌心突然一沉。
一道虚影从鼎中浮出,半透明,残破,像被雷劈过八百遍的纸人。影子张嘴,声音沙哑得像磨刀:“别碰。”
“哟,零号?”方浩挑眉,“你这造型挺别致,刚从回收站爬出来?”
“坐标碎片,不是奖励。”影子晃了晃,“是保险装置。每次启动,世界线重置,其他分支——清零。”
“清零?”方浩笑,“你是说,把我妈楼下那家葱油饼摊,连锅带人都删了?”
“不止。”影子声音更低,“所有你没选的‘你’,都会消失。九成九的平行时空,归零。”
方浩没笑。
他低头看着模型,手指轻轻划过阳台栏杆。那里本该有道划痕,是他十二岁那年用钥匙刻的“方浩到此一游”,现在没了。
“谁设的保险?”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