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的指尖刚从青铜鼎上滑开,肩头那道被黑猫舔过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没管,反手把鼎塞进储物袋,动作熟稔得像在藏一瓶没喝完的灵酒。雨停了,但药田的泥水还在冒泡,咕嘟一声,吐出半片焦黑的纸人残肢。
他盯着那东西看了两秒,一脚踩烂。
“看来今晚得去坟地走一遭。”他拍了拍裤腿,自言自语,“活人不去,难道等死人请客?”
乱葬岗在玄天宗后山三里外,说是坟场,其实连碑都懒得立。风一吹,黄沙卷着碎布条打转,像是谁家晾衣绳断了,衣裳全飘到了阴间。方浩踩着一块歪斜的石板进去,右臂还麻着,每走一步,骨头缝里就咯吱响一下,跟老木门似的。
他没急着签到,先掏出材料分析眼扫了圈地面。石板下埋的不是人骨,是兵器残片,锈得看不出原形,但灵力残留显示曾沾过龙血。他蹲下摸了摸,指尖蹭到点黏糊的黑泥。
“古战场迁葬区?”他嘀咕,“难怪风水这么差,死人住廉租房,怨气能不大么。”
他走到中央那块无名碑前,碑面光滑,连个划痕都没有,像是被人天天擦。他站定,心里默念:“签到。”
系统没回音。
他又念了一遍。
这次,一道细得像针扎的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宿主,你迟到了三十七年。”
方浩愣了半秒,随即咧嘴:“哟,今天系统还带催债功能?”
话音未落,掌心一沉,多了个锈得发黑的青铜铃铛。铃身布满绿斑,铃舌歪在一边,像是被谁掰过。他翻过来一看,铃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辰时三刻,雷落玄天”。
他眯眼看了会儿,忽然笑出声:“这不就是我穿越来那天?系统你这是给我发穿越纪念品?回头挂拍卖行,起拍价五十灵石,包退换。”
他把铃铛往怀里一揣,刚想走,脚底地面突然塌了半寸。
风停了。
沙也不动了。
整片坟场像被按了暂停键,连他呼出的白气都凝在半空。
下一瞬,地缝里钻出无数纸人,全身裹着黄符,手脚细长得不像人,每走一步,关节都发出竹篾断裂的“咔吧”声。它们从地底爬出,抬着九口血棺,棺身淌着暗红黏液,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最前头那个纸人,脸是方浩的。
只是老了十岁,眼角有疤,眼神空得像被挖走过魂。
方浩后退半步,鞋底碾碎一块碎骨,声音在死寂里炸得像雷。
所有纸人齐刷刷转头。
他僵住,心想这下糟了,早知道穿双软底鞋。
情急之下,他抽出缚妖索,红绳一甩,缠住最近一个纸人手腕。绳子刚碰上黄符,纸人“轰”地烧起来,火是幽蓝色的,烧完只剩半片逆鳞,飘在灰烬上,像块被啃过的鱼鳞。
他盯着那逆鳞,忽然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