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谨慎道:“我是为了皇上,便是沈大人再爱女情切,也不敢以为自己的女儿比皇上还重要吧?”
安陵容却并不接她的话,温声细语地感慨道:“人吃五谷杂粮,哪里能不生病呢?余妹妹在宫里头做了许多年宫女,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了?
你好不容易才得了皇上的宠爱,一定给家里人送了许多好东西吧?只是穷人乍富,你家境一般,甚至可以说是贫苦,如今你的爹娘弟弟手握重宝,就如同孩童捧金于闹市,恐怕会有惹祸上身啊。”
余莺儿脸色刷白,张嘴想质问她,满腔的话语到了嘴边儿,却成了颤声服软:“安姐姐,奴婢出身卑微,能在这宫里头挣扎出来一个出身,全靠年幼时跟着爹爹学了两嗓子。
奴婢是个冒失的,姐姐却深得华妃娘娘和莞常在的喜欢,求姐姐疼惜奴婢,教教奴婢规矩,奴婢一定肯听姐姐的话,以后就以姐姐马首是瞻,再不敢仗势欺人了。”
她简直拿出来了哄皇上的那套来哄安陵容,伏低做小,声音娇软,处处可怜。
安陵容毫不意外她会怕,若是再等个几年,余莺儿有了自己的人和势力,再提携几个家中族人,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儿威胁,可偏偏她才做了主子,还是主子里头最低等的,而她的家人,则都是普通包衣,家境贫寒。
若家里条件好,早给余莺儿花钱买好差事了,绝不会叫她倚梅园雪夜独身去整理花草了。
而她,纵使不得宠,却也是官家小姐,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主子夫人和小姐,自然知道怎么拿捏余莺儿这样的人。
她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你既诚心跟着我,我自然也诚心教你,只是你要知道,娘娘和姐姐们心善,我却不是什么好人,若你给她们惹了麻烦,又或者不够尊敬,我会很生气。”
余莺儿被她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只觉得她的目光阴湿冰冷,看得她浑身发毛。
她挤出笑容:“妹妹肯定一切都听姐姐的。”
安陵容露出温柔的笑容,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道:“妹妹这样乖巧懂事,我很欣慰。”
余莺儿并不觉得自己被亲近了,甚至有种被蛇信子舔了的惊恐感,她勉强支撑着笑容:“姐姐不日就要侍寝,左右妹妹跪着无事可做,不如与姐姐说说妹妹侍寝的心得?”
安陵容将手里的帕子塞进她手里,轻轻一笑:“不急,妹妹先跟我说说,准备怎么给沈贵人赔罪,日后,又准备怎么尊敬莞常在,怎么谨慎小心,不会丢了娘娘的脸吧。”
余莺儿脸都僵了:“……”
不。
不是。
你不是说要教我?
怎么张嘴就开始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