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坐在炕桌的另一侧,担心地望着年世兰:“感觉如何?”
年世兰轻轻摇头,满脸都是担忧和着急:“臣妾无事,倒是惊住了皇上,如今太医到了,先叫太医赶紧给皇上瞧瞧吧!”
虽然屋子已经清理干净,也熏香了,但毕竟才刚刚吐过,仔细想想还是让人不适。
若是前世,年世兰只想在皇上心中维持完美形象,自然是怕得紧,早就换屋子了,这如今……
年世兰饶有趣味地看着胤禛明明不适,却隐忍不发的脸,嘴角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求皇上快出去,让太医好好瞧瞧,臣妾病容,还出了这么大的丑,真是无颜面见皇上!”
胤禛哪里肯答应,毕竟是自己从年轻时就宠溺的女人,担心是真的,怀疑也是真的,遂摇头道:“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快叫太医给你看看吧!”
太医这才发出响动,略微抬头,却是皇上常用的太医院院判,章弥。
年世兰看见他,心里便是一阵冷笑。
只看他请的是他的心腹,便知道他多怕她肚子里怀上孩子了。
颂芝在年世兰手腕上放上丝帕,章弥躬身跪行向前,抬手搭脉,细细诊断,反反复复,唯恐有什么纰漏。
半晌,章弥才开始回禀:“华妃娘娘身体康健,只是最近忧思百结,萦绕心头,再加上饮食不调,肠胃失和,这才呕吐,微臣给娘娘开些解郁安神的方子,再弄出一个食补养胃的方子,吃上半个月便好了。”
胤禛一直把玩着手里的十八子,闻言露出笑容:“很好,你且去拟定药方吧。”
等章弥走了,他才笑看向年世兰:“你啊,多少年了,还是这样的性子,嘴里说着不吃醋,却还是吃了那些小丫头们的醋。”
年世兰俏脸一红:“皇上明知道臣妾爱吃醋,怎么还笑话臣妾!”
她雍容美丽,宜喜宜嗔间全是繁花似锦的灼灼妍丽,哪怕胤禛从她还是少女时便拥有了她,也照样还是会被她如今的成熟妩媚狠狠吸引。
胤禛探手握住她白嫩的小手:“世兰美貌无双,无论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都不及世兰半分。”
年世兰望进他幽深的眸子,半点儿看不出来他的心狠和假装,往日里沉溺于他的这些甜言蜜语,只对他痴迷疯狂,眷恋难舍,如今再听再看,只觉得害怕。
得是一个多可怕的人,才能演出来如此真实浓烈的爱意?
怨不得她当年从未怀疑过他,他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爱重,当了皇帝都不曾变过,哪个女子会想到,竟全然都是假的?
胤禛惊讶地探手轻轻擦了擦年世兰眼角的湿润,心疼道:“你若不高兴,朕暂且不宠幸她们就是,没的为了这些小事,白白地伤了你的身子。”
年世兰沉默着握紧他的手,胸腔里涌动着无数的话,却不敢开口,甚至不敢抬眼看他,怕一看他,就会被他眼底的深情和纵容所欺骗,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问,什么都能问。
她攥紧他的手,撇开脸,许久,才闷闷地道:“皇上不要为了臣妾坏了大清的规矩,今夜臣妾身子不适,您就挑个人伺候吧。”
胤禛感受着掌心的灼热,哪里还舍得走:“世兰……”
年世兰抬起潮湿地眼眶看着他:“以往是世兰任性,总想霸着皇上,皇后娘娘已经训斥过臣妾,臣妾也知道错了,您这样信任臣妾,让臣妾协理六宫,臣妾不想再给您惹来非议。”
她恳求道:“皇上就成全一回臣妾,也让旁人夸夸臣妾大度吧。”
胤禛被她直白上眼药的话逗笑了:“你啊。”
却没有怀疑皇后训诫了她这件事。
皇后一向爱说教,连他这个皇帝都不得不被迫磨耳朵,更不要说世兰只是个妃子了。
他想了想:“那朕便挑一个?世兰当真不生气?”
年世兰嗔怪道:“皇上!”
胤禛大笑了两声,本想去找莞常在,但想着如今莞常在就住在这翊坤宫,若是闹腾起来,怕是世兰这假装大方都假装不下去,真得气病了,便笑道:“就去沈贵人那儿吧。”
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年世兰的长发,笑道:“明日,得叫她来好好谢一谢你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