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碗面,又看看老板。
老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装着一次性筷子的盒子:“五块钱。”
五块钱。凌皓全身的口袋也掏不出五块钱。他僵在原地,脸烧得更厉害了。
老板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忽然有些不耐烦似的挥挥手:“行了行了,先吃着吧!钱……以后有了再说!”
这句话像一道赦令,又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凌皓鼻子猛地一酸,他迅速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瞬间发红的眼眶。他颤抖着手接过那碗沉甸甸、烫手的面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走到路边,学着那些民工的样子蹲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第一口热汤下肚,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冻僵的四肢百骸都似乎舒展开来。他一开始还试图保持一点吃相,但饥饿的本能很快战胜了羞耻心,他开始狼吞虎咽,几乎是机械地将面条和汤水扒进嘴里。
太饿了。太香了。
滚烫的面条烫得他舌尖发麻,但他却舍不得停下来。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和眼里差点憋不住的酸涩液体混在一起。
老板在一旁看着,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凌皓吃得一点不剩,甚至连碗底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碗,感觉胃里被填满的踏实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
他站起身,走到老板面前。老板正好忙完一阵,看着他。
凌皓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老板,深深地、几乎是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过于郑重,让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在地扭过脸去,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摆摆手,声音粗声粗气地说:“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凌皓直起身,最后看了老板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样子记住。然后转身,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面摊。
阳光照在他身上,投下一个长长的、依旧孤单的影子。
但胃里的温暖是真实的。
那五块钱的尊严,他记下了。
他必须活下去,然后,十倍、百倍地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