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带来了新的危机。如果宇宙记忆能够实体化,那么历史上所有存在过的东西——包括那些最好被遗忘的——都可能重新出现在现实中。
最直接的证据很快出现。在一些进行过时空旅游的时空,人们开始报告看到早已灭绝的生物,遇到历史上着名的人物,甚至发现全新的地理特征。
“我们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苏念辞担忧地说,“现在不知道会有什么从里面飞出来。”
霍沉舟A的团队全力研究如何控制记忆实体化现象,但进展缓慢。宇宙记忆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技术能力。
一天深夜,当苏念辞在时空港视察时,她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安宁,但不再是婴儿的形态,而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
“妈妈,”安宁微笑着,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宇宙记忆的苏醒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苏念辞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安宁?但是...怎么会...”
“我分散自己,不是为了消失,而是为了融入。”安宁——或者说,安宁的成年形态——轻声解释,“宇宙需要记忆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古老之暗不仅仅是毁灭的力量,它还是...遗忘的力量。”
苏念辞的心猛地一跳:“遗忘的力量?”
安宁点头:“它不仅仅摧毁生命,还摧毁生命存在的证据,抹去所有的记忆和历史。如果它成功,宇宙将不复存在,因为它将忘记自己曾经存在过。”
她指向时空港窗外的星空:“时空旅游不只是为了让个体进化,更是为了强化宇宙的记忆,建立对抗遗忘的防线。”
苏念辞终于理解了全局:“所以你引导沉舟开发生命共振器,你知道它会唤醒宇宙记忆...”
“因为只有记忆能够对抗遗忘,”安宁接上她的话,“只有历史能够证明存在。”
就在她们谈话时,时空港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响彻整个建筑,红色的紧急灯光旋转闪烁。
“发生了什么?”苏念辞紧张地问。
安宁的表情变得严肃:“它们来了。古老之暗的先锋——遗忘行者。”
通过观测窗,她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星空正在一片接一片地熄灭,不是被黑暗吞噬,而是被彻底的虚无取代。那些区域不仅没有光,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消失了。
“它们正在抹除宇宙的记忆,”安宁的声音中带着紧迫感,“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霍沉舟A和时安匆匆赶到,目睹了窗外恐怖的景象。星辰也随后抵达,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遗忘行者比虚空行者更可怕,”星辰的声音颤抖,“它们不杀死你,它们让你从未存在过。”
时空港的通讯系统被紧急信号淹没。各个时空报告着同样的现象:历史记录在消失,人们的记忆在模糊,甚至连物理常数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它们正在重写现实!”时安惊恐地看着数据流。
霍沉舟A迅速做出决定:“启动所有生命共振器,最大功率!我们必须强化现实的结构!”
在整个团队的努力下,生命共振器网络被激活。柔和的蓝绿色光芒在各个时空中亮起,与遗忘行者带来的虚无对抗。
效果立竿见影。在共振器覆盖的区域,记忆停止消失,现实稳定下来。但那些已经被虚无吞噬的区域,却无法恢复。
“我们只能防守,无法反击,”星辰绝望地说,“遗忘行者的力量太过根本。”
就在这危急关头,安宁提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计划:“带我进入虚无区。作为宇宙记忆的一部分,我可以在那里建立一个据点。”
苏念辞立即反对:“太危险了!你可能会被彻底抹除!”
安宁微笑着拥抱母亲:“爱是最终的记忆,妈妈。只要爱存在,我就不会完全消失。”
在霍沉舟A和时安的协助下,安宁被送入了最近的虚无区。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存在立即在虚无中创造了一个稳定的气泡。在那个气泡中,记忆得以保存,现实得以维持。
“有效!”时安监控着数据,“安宁正在扩大稳定区!”
其他特殊婴儿——那些安宁的“回声”——也加入了行动。它们分散到各个虚无区,建立了一个个记忆的堡垒,抵抗着遗忘的侵蚀。
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遗忘行者无法抹除这些被特殊婴儿保护的地区,而联盟也无法将遗忘行者完全驱逐。
一天,当苏念辞在指挥中心协助协调防御时,她接收到了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记忆片段。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文明,正在举行一场宏大的仪式,庆祝他们发现了“永恒的记忆库”。
在记忆的尽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符号——与霍沉舟A实验室的标志惊人地相似。
她立即找到丈夫,分享了这个发现。
“这个文明...他们早就面对过类似遗忘行者的威胁,”苏念辞激动地说,“而且他们找到了解决方法!”
霍沉舟A立即组织团队分析这个记忆片段。经过数小时的努力,他们解读出了那个文明留下的信息:要永久击败遗忘行者,必须找到并激活“宇宙记忆核心”——一个记录着全部现实信息的古老装置。
“但宇宙记忆核心在哪里?”时安问道。
星辰感知着记忆中的信息,眼中逐渐浮现出领悟:“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因为它就是宇宙本身。”
她转向霍沉舟A和苏念辞,表情既恐惧又希望:
“要激活宇宙记忆核心,必须有人牺牲自己,成为意识的载体。就像...安宁做的那样,但是以更大的规模。”
指挥中心陷入沉默。每个人都明白这个牺牲的意义——那将意味着某个意识的彻底消散,只为了成为宇宙永恒记忆的一部分。
霍沉舟A与苏念辞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定。
但就在他们开口前,整个指挥中心被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笼罩。当光芒消退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已经完全转化为记忆存在的安宁,她的形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和真实。
“不,”她坚定地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次轮到我了。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