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南山墓园笼罩在一片凄迷的雨雾中，枯黄的梧桐树叶被雨水打湿，黏在青石板上，像是大地裂开的伤口。苏念辞独自撑着一把黑伞，站在父母合葬的墓碑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脚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墓碑上并排刻着两个名字：苏云天、苏雨晴。生卒年月显示父亲已离世二十年，而母亲的名字下方只有出生日期——按照法律，被冷冻保存的人尚未被宣告死亡。
“爸爸，妈妈...”苏念辞轻声开口，声音很快被雨声吞没。她弯腰将手中白菊放在墓前，花瓣上的雨珠像是墓碑哭泣的眼泪。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前来祭拜。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忙于整顿苏氏集团，与林兆远残余势力周旋，照顾逐渐康复的母亲，却始终不敢面对这座空坟——里面只葬着父亲的衣冠，而母亲的身体虽已苏醒，灵魂却仍困在过去的阴影中。
“我本该保护好妈妈的。”她抚摸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指尖传来的冰冷刺痛了她的心。尽管医学上母亲已经获救，但三十年的冷冻和记忆损伤，让苏雨晴永远无法完全回归正常生活。
雨越下越大，苏念辞的裤脚已被浸湿，但她浑然不觉。站在这里，她不再是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苏总，也不是那个能与林兆远抗衡的强者，她只是那个七岁时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小女孩。
“念辞。”
霍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静静地走到她身边，没有多言，只是陪她一起站在雨中。
“你怎么来了？”苏念辞没有回头，目光仍停留在墓碑上。
“你母亲情况不稳定，康复中心打电话说她又开始胡言乱语，一直喊着‘笔记本’和‘云天’。”霍沉舟轻声说，“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苏念辞闭上眼睛，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混合。自从母亲苏醒以来，这种意识清醒与混乱交替的状态已成常态。医生说是长期冷冻的后遗症，但她知道，真正让母亲无法痊愈的，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林兆远送来的那本笔记本，我昨晚看完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霍沉舟微微侧目：“有什么发现？”
“那不是普通的研究笔记，而是我母亲设计的‘数字迷宫’原始方案。”苏念辞从包里取出那本陈旧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你看这里，我母亲最初的设计目的是为了帮助人类克服心理创伤——通过虚拟现实技术，让人们能够安全地面对恐惧。”
霍沉舟凑近细看，雨水偶尔打在纸页上，苏念辞立刻用袖子护住：“但林兆远修改了它。他在每一页的空白处添加了批注，将治疗工具扭曲成了控制工具。”
两人沉默地翻看着笔记本，雨水敲击伞面的声音像是为这段黑暗历史伴奏的哀乐。苏念辞指着其中一页上的复杂算法：“这是我股权系统中几个核心模块的雏形。难怪林兆远能那么容易地入侵——他三十年前就参与设计了这些基础架构。”
“这意味着...”霍沉舟欲言又止。
“意味着我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计划中。”苏念辞苦笑，“甚至可能我选择计算机专业，创立科技公司，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满地落叶，也吹乱了苏念辞的头发。霍沉舟伸手帮她整理，指尖无意间触到她颈后的皮肤，感到一阵不正常的灼热。
“你在发烧。”他皱眉。
“没关系。”苏念辞轻轻推开他的手，转向墓碑，“爸爸，如果你在天有灵，请告诉我该怎么做。继续战斗，可能会落入林兆远的陷阱；放弃战斗，就等于将胜利拱手相让。”
墓碑静默无言，只有雨声作答。
就在这时，苏念辞的手机响起。是康复中心打来的视频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屏幕上出现母亲苏雨晴苍白的面容，她的眼神异常清明，与往常的迷茫判若两人。
“小辞，你在墓地吗？”苏雨晴直接问道。
苏念辞惊讶地点点头：“是的，妈妈。我和沉舟一起来看爸爸。”
“把摄像头转向墓碑，让我看看。”苏雨晴的要求出乎意料。
苏念辞照做了，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被雨水浸湿的墓碑。屏幕那端的苏雨晴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你爸爸墓碑右下角，有一块可以活动的大理石。打开它。”
苏念辞和霍沉舟对视一眼，蹲下身仔细检查墓碑基部。果然，在右下角有一块看似固定的大理石实际上是可以滑动的。苏念辞用力推了推，石块松动，露出一个小型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防水金属盒。
“打开它。”苏雨晴在电话里指示，声音微微颤抖。
苏念辞取出盒子，手指因紧张而发抖。霍沉舟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件和一张微型存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