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的宴会厅从未如此安静过。长长的红木餐桌旁,苏念辞独自坐在一端,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另一端,她的四位兄长依次坐着,面前是精心准备的菜肴,却无人动筷。
厅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神色复杂的脸。窗外暴雨倾盆,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像是为这场仪式奏响的悲怆序曲。
大哥苏景浩率先站起身,手中捧着一个深紫色丝绒盒子。他走到苏念辞面前,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到桌面。
“念辞,作为长子,我辜负了父亲的嘱托,辜负了家族的信任,最辜负了你。”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这是我的道歉礼,也是谢罪书。”
他打开盒子,里面不是珠宝,而是一枚古朴的铜钥匙和一份股权转让文件。
“这是父亲银行保险库的钥匙,里面存放着他生前最重要的东西。我已经签好字,将我名下15%的集团股份转给你。”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求原谅,只求你允许我留在苏氏,从最基层做起,重新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苏家人。”
苏念辞凝视着那把钥匙,眼中情绪翻涌。她记得这把钥匙,父亲总把它带在身边,说是“守护家族的最后底线”。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股份不能要。”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有力,“苏家需要团结,而不是权力更迭。留下来,用行动证明你的悔过。”
大哥眼眶通红,重重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谢谢...谢谢你,妹妹。”
接下来是四哥苏景睿。他没有准备礼物,而是拿出一台平板电脑,调出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模型。
“我用三个月时间,分析了集团所有漏洞和风险点,制定了全面的整改方案。”他将平板推到念辞面前,“我知道自己精于算计而缺乏人情,总是把利益放在家人之前。这是我的赎罪——用我最擅长的能力,为家族筑起防火墙。”
他单膝跪地,姿态却依然保持着一丝工程师的僵硬:“请允许我用余生弥补我的过错。”
苏念辞浏览着方案,眼中闪过惊讶。这份方案的精密程度远超她想象,几乎考虑到所有可能的风险点。
“起来吧,四哥。”她轻声道,“你的才能确实是苏氏需要的。但我希望你记住,计算之外,还有人心。”
轮到五哥苏景文时,他迟迟没有起身。只是默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推到餐桌中央。
“我没有脸面向你道歉。”他声音低沉,“我甚至不配坐在这里。”
木盒里是一缕用红绳系着的头发,已经有些枯黄。苏念辞瞳孔猛缩——那是她七岁时第一次剪下的长发,父亲曾说要用它做成胎毛笔,后来却不知所踪。
“那年你重病需要特殊血型匹配,只有我的符合。”五哥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但我害怕抽血,逃走了。父亲找到我时,你已经度过危险期。这缕头发是父亲留给我的...提醒我作为兄长的失职。”
他猛然站起,转身面向墙壁:“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允许我离开。我不配做苏家人。”
宴会厅内一片死寂,只有雨声越来越大。
苏念辞缓缓站起,走到五哥身后。她伸出手,却停在半空,最终轻轻落下,搭在他颤抖的肩上。
“我记得那天,”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醒来后我问五哥去哪了,父亲说你为我找最好的医生去了。从此以后,你确实成了医生,不是吗?”
五哥猛地转身,满脸难以置信:“你...你知道?”
“父亲从未骗过我。”她眼中泪光闪烁,“他说五哥因为没能及时帮我而自责,所以立志学医来保护家人。这些年,你救了那么多人,包括在疫情中最先研发出抗体...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道歉吗?”
五哥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其他兄长也都红了眼眶。
最后是六哥苏景宇。他最小,也最胆小,此刻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话都说不完整。
“小六,”苏念辞主动走向他,像小时候那样抚摸他的头,“记得你十岁那年,把我最爱的娃娃剪坏了,后来偷偷缝好,还多给她做了三套小衣服?”
六哥抽泣着点头。
“那个娃娃我至今保留着。”她柔声道,“因为我知道,有些裂痕修复后,反而更加珍贵。”
六哥扑进她怀里,像孩子般嚎啕大哭:“对不起...念辞...我们都不配做你哥哥...”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被推开。霍沉舟站在门口,面色凝重地举着手机。
“念辞,紧急情况。”他声音紧绷,“刚刚得到消息,二哥三哥在押送途中被劫走了。”
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