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宋绾卿海外据点(2 / 2)

“废物。”宋绾卿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显然,狙击手的连续失手让她极度不满。

她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在冰冷的控制台触控板上快速滑动、点击。屏幕上立刻调出了苏瑾瑜惊恐万状、缩在越野车后座的高清监控截图。图像被放大,苏瑾瑜脸上那濒死的恐惧和绝望被清晰地捕捉、定格。

宋绾卿的目光落在苏瑾瑜脸上,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种评估物品价值的漠然,像是在看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某个猩红色的虚拟按钮上悬停了一瞬。

就在这时,控制台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只连接最高权限的通讯指示灯,突然急促地闪烁起幽暗的蓝光。没有声音提示,只有那一点蓝光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固执地明灭。

宋绾卿瞳孔深处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悬停在红色按钮上的指尖瞬间收回,动作快得如同从未犹豫过。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站姿,背部线条绷得更直,侧脸在屏幕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冷硬。

她伸出食指,指尖稳定地按下了那个闪烁的蓝色通讯接收键。

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中央,瞬间切换。

没有画面。

只有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宇宙诞生前的虚无。

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如同实质般从这片黑暗中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冰冷的密室!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空气循环系统的嗡鸣声似乎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低。

宋绾卿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颌线绷紧,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忌惮。她微微垂下眼帘,避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姿态呈现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刻入骨髓的恭敬。

“先生。”她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复读,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敲打在冰冷的空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顺服。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死寂。只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无声地蔓延、加重。

宋绾卿保持着垂首的姿态,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承受无形的重压。

终于,那片纯粹的黑暗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无法分辨性别,无法分辨年龄,甚至无法分辨来源方向。它像是直接作用于人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平滑、毫无起伏,每一个字都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切割:

“棋子失控,当弃。”

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所指,清晰无比——苏瑾瑜。

宋绾卿垂下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她没有任何反驳或辩解,只是将姿态放得更低了一分,声音依旧平稳如初:“是。清除指令已下达,坐标锚定,执行中。”

黑暗中的存在似乎沉默了一瞬,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密室里无声地起伏。

“林兆远,”那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毫无波澜的陈述,“已入死局。”

宋绾卿的心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似乎漏跳了一拍。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她知道,这不是询问,也不是告知,只是主人对一枚即将失去价值的棋子命运的最终宣判。

“明白。”她只吐出两个字,如同最忠诚的机器接收指令。

“芯片。”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吐出两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意味。

宋绾卿的身体在作战服下绷紧到了极致,指尖在控制台冰冷的边缘无意识地收紧。她深吸一口气,那无菌的冰冷空气刺入肺腑:“目标锁定,八音盒。位置追踪中,预计……72小时内回收。”她给出了一个最保守的时限。

黑暗中,再无声息。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闪烁的蓝色通讯指示灯,也瞬间熄灭。

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中央,那片纯粹的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般消失,重新切换回跳动着全球监控画面和数据流的界面。停车场里,代表苏念辞车辆的红点已经冲出了地下,正汇入城市街道的车流。

密室里,只剩下冰冷的灯光、恒定的嗡鸣,以及宋绾卿如同雕像般僵立的背影。

她依旧维持着垂首的姿态,一动不动。过了足足十几秒,她才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般,抬起了头。

屏幕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她的脸。依旧是那副冰冷、苍白、毫无表情的面具。但若仔细看,能发现她紧抿的唇线,比之前更加用力,几乎抿成了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垂在身侧的双手,在宽大的作战服袖口遮掩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几乎要渗出血痕的印子。

她缓缓转过身,不再看屏屏幕上苏念辞逃离的红点,也没有再看苏瑾瑜那张惊恐绝望的脸。她的目光,投向了密室另一侧。

那里,占据了一整面墙的,是一个巨大的、恒温恒湿的透明陈列柜。

柜子里没有金银财宝,没有机密文件。

只孤零零地悬挂着一件东西。

一件小小的、洗得有些发白的、男孩的蓝色海军服上衣。样式老旧,尺寸明显属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领口和袖口有细微磨损的痕迹,胸前一枚小小的金色船锚徽章,在冷白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微弱却固执的光芒。

宋绾卿一步一步,走到陈列柜前。冰冷的玻璃表面倒映出她模糊的身影,也倒映出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翻涌着疯狂与执念的黑暗之海。她伸出手,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极其缓慢地、近乎贪婪地描摹着那件小小海军服的轮廓,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一个易碎的幻梦。

指尖最终停留在那枚小小的金色船锚徽章上,久久不动。

密室里死寂无声。只有她压抑到极致、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和她眼中那片无声燃烧、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