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刺目的标题如同毒蛇般盘踞:
> **《惊天反转!霍氏太子重伤昏迷,未婚妻竟是幕后黑手?》**
> **《独家曝光:苏念辞与神秘人交易记录,疑为买凶制造车祸!》**
> **《泪目!霍沉舟车祸现场惨状流出,疑遭未婚妻苏念辞灭口!》**
车残骸;霍沉舟浑身是血、毫无知觉地被抬上担架的特写;甚至还有一张,是苏念辞跪在泥泞中,抱着霍沉舟上半身,侧脸沾满血污和泪水的画面——这张原本充满了绝望和悲伤的照片,在刻意的截取和引导性文字下,竟被解读成了“确认目标死亡”的冷酷姿态!
更令人心寒的是,收款方是一个模糊的境外账户,备注栏赫然写着:“尾款 - 车祸处理”。发布者的Id,带着明显的煽动性水军特征,却以惊人的速度被顶上了热搜前列!评论区早已被不明真相的愤怒网民和水军淹没,充斥着对苏念辞最恶毒的诅咒和谩骂。
“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赵哲气得浑身发抖,“是林兆远!一定是他干的!他想用舆论彻底压垮您!让您失去所有公信力!这样董事会那边……”
苏念辞看着屏幕上那些扭曲的事实和汹涌的恶意,看着那张被截取利用、记录了她最绝望时刻的照片,看着那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恶毒字眼……一股冰冷的麻木感,从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愤怒?悲伤?委屈?似乎都没有。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荒诞。林兆远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毒!不仅要夺权,更要彻底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就在这时,陈律师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迅速接起。只听了两句,他猛地看向苏念辞,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苏小姐……董事会……霍氏集团紧急董事会……刚刚……刚刚召开了!”陈律师的声音艰涩无比,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发起人是……是林兆远!还有……还有苏家的二公子,苏瑾瑜!他们联合了超过三分之一的董事,以‘集团核心资产面临重大风险、现任实际控制人苏念辞涉嫌刑事犯罪且无法有效履职’为由,要求立刻启动临时接管程序!投票……投票就在半小时后!”
“二哥……苏瑾瑜?”苏念辞猛地抬头,空洞麻木的眼睛里,终于掀起了一丝剧烈的波澜!那个名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带着温情的盒子,随即又狠狠将其砸碎!
二哥苏瑾瑜……那个在她前世被所有人唾弃时,还会偷偷给她塞糖、笨拙安慰她的二哥;那个在她重生归来后,虽然依旧别扭,却在她被宋绾卿刁难时,会冷着脸挡在她身前的二哥……他怎么会?他怎么可能和林兆远联手?!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至亲之人从背后捅刀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比林兆远的威胁、比网络的污蔑更甚!那是信任的基石彻底崩塌的轰然巨响!
“苏瑾瑜……”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然而,就在这心神剧烈震荡、防线出现裂痕的瞬间——
“嘀嘀嘀嘀嘀——!!!!”
重症监护室内,心电监护仪那令人心胆俱裂的警报声,如同死亡的号角,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都要凄厉的态势,疯狂地、持续不断地炸响!穿透厚厚的隔音玻璃,狠狠撞击在苏念辞的耳膜和心脏上!
她猛地转头!
只见监护仪屏幕上,那代表着生命跳动的绿色线条,在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乱颤了几秒之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断——猛地拉成了一条笔直的、毫无生气的——直线!!!
刺目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将整个监护室映照得一片血红!
“心脏停搏!快!心肺复苏!肾上腺素1g静脉推注!快!快啊——!”主治医生嘶声力竭的吼叫,带着一种绝望的破音。
医生和护士如同疯了一般扑上去!一个护士跳上床,双手交叠,用尽全身力气在霍沉舟毫无反应的胸膛上疯狂按压!每一次按压,他的身体都像破败的木偶般被重重按下又弹起。另一个医生迅速将强心药物推进静脉。除颤仪再次充电,电极板重重落下!
“clear!”
“砰!”
霍沉舟的身体被电流猛烈冲击,高高弹起,又重重落下。屏幕上,那条笔直的红线,纹丝不动。
“继续按压!不要停!肾上腺素再推1g!”
“没反应!还是直线!”
“充电!360焦耳!再来!”
“clear!”
“砰——!”
又是一次更猛烈的电击!霍沉舟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弹起,落下时,依旧毫无声息。屏幕上,那条象征死亡的直线,固执地延伸着,冰冷地嘲笑着所有徒劳的努力。
按压的护士手臂已经开始颤抖,汗水浸透了她的无菌帽。医生的声音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苏……苏小姐……”陈律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悲悯,看向如同被钉死在玻璃墙前的苏念辞。
苏念辞一动不动。
她站在那里,看着里面那场与死神赛跑的绝望挣扎,看着那条固执的、冰冷的直线。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警报,是医护人员嘶哑的指令,是心脏按压沉闷而急促的“砰砰”声,是赵哲压抑的抽气声,是陈律师无意义的呼唤……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只有眼前那片刺目的血红警报灯,和那条笔直的死亡直线,无比清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在瞬间凝固。
突然,她一直死死攥在右手的拳头,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紧握的指缝间,那枚染血的铂金戒指,被她冰冷僵硬的指尖,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力道,更深、更深地,按进了掌心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口里。
冰冷的金属棱角嵌入滚烫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到令人窒息的剧痛。
这剧痛,如同投入死寂冰原的一点火星。
苏念辞那双深不见底、仿佛冻结了所有情绪的眼睛里,在那片象征着死亡的血红警报灯映照下,一点幽暗的、冰冷到极致的光芒,如同地狱深处悄然点燃的鬼火,倏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