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承认朱棣的能力,这是对强者本能的尊重。
但很快,话题又回到了现实。
“可再能打又怎么样?”有人泼冷水,“没李景隆送的那几十万人吃马嚼的粮草军械,他拿什么扩军?拿什么跟朝廷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是啊,”长兴侯耿炳文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闷声道,“兵力、资源、大义名分,都在朝廷这边。李景隆这种……千古难遇的‘奇才’,有一个就够倒霉了,总不能指望朝廷次次都派他去吧?”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低低的哄笑,笑声中充满了庆幸和一种置身事外的优越感。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站队太子这边,似乎是更安全的选择。毕竟,谁能保证自己家族将来不出个“李景隆”式的败家子呢?还是跟着正统稳妥。
“所以说嘛,”最后有人总结道,“咱们呐,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陛下,跟着太子爷。将来太子爷登基,咱们尽心辅佐便是。至于燕王那边……自有陛下圣断。咱们操那份闲心干嘛?”
这番话,说到了大多数勋贵的心坎里。他们是既得利益者,稳定压倒一切。燕王再厉害,那也是高风险的投资,不如抱住太子这根看似更粗更稳的大腿。
走在前方的太子朱标,将身后那些压低的议论声隐约听在耳中,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他为四弟的军事才能感到骄傲,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
但他也为未来那场兄弟阋墙的悲剧感到痛心。
他感激徐达为四弟仗义执言。
他也理解那些支持自己的臣子们的心态。
作为太子,他深知削藩的必要性,但也认为应该用更温和、更循序渐进的方式。他绝不会像天幕中的朱允炆那样操切,更不会任用李景隆那样的人。
“或许……”朱标在心中默默想着,“等我将来继位,可以对四弟更好一些,给予他更大的信任和权柄,让他为我大明永镇北疆,而非猜忌逼迫。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那样的话,未来的悲剧,或许就能避免了吧?”
他抬头望向夜空,那天幕已然隐去,但留下的思绪,却如这夜色般深沉。
宫门外,车马粼粼,各自散去。但这一夜之后,许多人心中的算盘,已经悄然拨动了新的珠子。未来的轨迹,似乎也因为这场天幕放映,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又似乎……在某些人看来,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