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门口,像一尊被雷劈过的雕像。
胃里的酒精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荒谬到极点的悲凉,疯狂地翻涌。
陈默看着床上惊慌失措的苏瑶,看着那个手忙脚乱穿裤子的陌生男人,看着这个曾经被他视为港湾、如今却彻底变成地狱的地方。
没有怒吼,没有质问。
陈默只是死死地盯着苏瑶,那双因为长期酗酒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剩下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能把人冻僵的冰冷,和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慢慢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笑容。
“呵……”一声低沉沙哑的嗤笑,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苏瑶被他这个笑容吓得往后缩了缩。那个中年男人更是吓得裤子拉链都拉不上,抓起衬衫就想往外溜。
陈默没动,也没拦,只是看着苏瑶,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苏瑶……你他妈……真行啊。”
陈默死死盯着苏瑶,眼神像冰窟窿。
那个陌生男人趁机抓起衣服,低着头想从陈默身边挤出去。
“滚。”陈默声音不高,但冷得掉渣。
男人如蒙大赦,衣服都没穿好,连滚爬爬冲出了门。
屋里就剩陈默和苏瑶。空气像凝固的铅块。
苏瑶裹着被子,最初的慌乱过去,脸上只剩下恼羞成怒的刻薄。
“陈默!你发什么疯!你看你那个死样子!喝得烂醉,跟个鬼一样!谁他妈稀罕你?你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滚!”
陈默没动,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脸上那个扭曲的笑还在。
苏瑶被他看得发毛,抄起床头柜上一个玻璃烟灰缸就砸过来。
“滚啊!听见没有!这是我的房子!你再不滚我报警了!”
烟灰缸擦着陈默的额角飞过去,砸在门框上,“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额角火辣辣的,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陈默抬手抹了一把,满手鲜红。
血。
陈默看着手上的血,又看看床上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苏瑶。
脑子里嗡嗡作响,父亲躺在病床上蜡黄的脸,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样子,苏瑶把八十万转给她弟时轻描淡写的表情,苏阳那副无耻的嘴脸……
还有刚才床上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像无数把生锈的钝刀子,在陈默脑子里疯狂搅动。
“呵…呵呵…”
他又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沙哑难听。
苏瑶被他这疯样彻底吓住了,往后缩了缩,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你笑什么!神经病!滚!滚出去!”
陈默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恨、悲、绝望、还有一丝彻底解脱的疯狂。
陈默猛地转身,脚步踉跄,几乎是撞出了卧室门,又撞开了大门。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了他满头满脸,浇透了单薄的衣衫,也浇灭了他最后一丝热气。
陈默冲进雨幕里,像一头迷失在荒野的受伤野兽,毫无目的地狂奔。
雨水混着额角的血水往下淌,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
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还有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息。
“爸…爸…我对不起你…”陈默喃喃着,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
眼前全是父亲最后的样子。还有苏瑶那恶毒的诅咒:“你爸那老棺材瓤子…该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