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那间桌子上放着倭岛沙盘的书房里,萧墨玄、崔佑璋、谢云昭三人,几乎将所有能挤出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对“银山计划”的沙盘推演之中;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京城最核心、也最隐秘的决策中心。
他们模拟了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不同的登陆地点选择、可能遭遇的倭人抵抗强度、恶劣天气的影响、后勤补给的线路、占据银山后如何建立有效统治、如何分化瓦解倭人各部势力、甚至如何应对可能来自其他海上势力的干涉……。
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讨论、争辩、修改。谢云昭将他巡航时积累的实战经验融入其中,萧墨玄从全局战略角度进行把控,崔佑璋则负责协调各方资源并查漏补缺。
沙盘上的小旗不断变换位置,代表敌我的标记一次次碰撞、交锋。有时为了一个战术细节,三人能争论到深夜;有时因为想出一个精妙的破局之策,又会相视而笑,击掌相庆。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紧张激烈的战争预演。目的只有一个: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确保大虞的儿郎们,能够以最高的效率、最小的牺牲,完成这项艰巨而伟大的使命。
而在这紧张忙碌的三个月里,秦园,则成了风暴眼中一片宁静的绿洲。
杨映溪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虽然距离完全康复尚需时日,但气色相对之前好了许多,但是那种毒素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她的身体不好好休养个三五年是无法完全恢复的。
萧墨玄、崔佑璋和谢云昭三人,总会轮流抽空前来探望她。有时是萧墨玄带着一些罕见的补药或新奇玩意,简单询问她的恢复情况,语气虽依旧克制,但那份关心却难以完全掩饰;
有时是崔佑璋,他会带来市井间的趣闻或最新的书画,陪她说说话,目光温柔而专注;
有时则是谢云昭,这个直肠子的将军会兴奋地跟她分享一些推演中的“战果”,虽然涉及核心计划的部分他会含糊带过,但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足以说明计划的顺利。
偶尔,他们三人也会一同前来。那时,秦园的小厅内便会热闹一些。萧墨玄大多沉默聆听,崔佑璋居中调和,谢云昭则与杨映溪讨论一些关于海贸、物资或者倭岛风土人情的细节。
他们都极有默契地,没有再让杨映溪参与到“银山计划”的具体推演和后续的血腥行动策划中去。
一方面是因为她尚在养伤,需要静心;另一方面,无论是萧墨玄内心深处那份不愿她再沾染更多杀戮与血腥,还是崔佑璋纯粹的心疼,亦或是谢云昭对这位“奇才”的敬重,都让他们达成了一种共识——最艰难、最黑暗的那部分,由他们来承担便好。
她之前提供的计划书已经足够详尽完美,剩下的执行,是他们的事情。
杨映溪对此乐见其成。她并非嗜杀之人,当初制定那份堪称冷酷的计划,更多的是基于对那个民族劣根性的深刻认知和一种“防患于未然”的决绝。
如今具体执行层面的血腥细节,她确实不愿过多沾染。能安心在园中养伤,打理自己的商业帝国,偶尔听听进展,她已十分满足。
只是在谢云昭一次单独前来探望,谈及可能遇到的抵抗时,杨映溪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对他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谢将军,倭岛之事,关乎国运,不容有失。我只有一言相赠,望将军谨记——”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登岛之后,无论面对的是武装抵抗的武士,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以及妇孺老幼,都请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